破船失去了鲨群的牵引,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墨蓝色的海面上无助地打转、起伏。每一次海浪的推涌,都让船体发出更加凄厉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散架,将船上所有昏死的、痴傻的、以及清醒着承受痛苦的生命,一同拖入深渊。
沈砚站在船舷边,玄色的衣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那片因鲨群逃窜而渐渐恢复“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海面,脸上冰封的戾气并未消散,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令人胆寒的**冷酷**。
他的计划不容打断。
航行必须继续。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缓缓扫过甲板,最终落在了伏在地上、因喉间剧痛和力量反噬而微微抽搐的云微身上。她的喉咙处,衣衫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小片,看起来脆弱不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
“既然‘声音’会惊扰它们……”沈砚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那就换一种……它们无法抗拒的‘饵’。”
饵?
云微混沌的意识捕捉到这个字眼,一股比海水更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他想用什么做饵?这船上还有什么,是那些逃窜的鲨鱼无法抗拒的?
答案,在她自己身上。
沈砚迈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他没有去看她痛苦的眼神,也没有在意她喉间不断渗出的鲜血,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她**左手手腕**上——那个暗红色的、依旧在微微散发着不祥热量的**血纹烙印**上。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那灼热的烙印。
云微浑身一颤,想要缩回手,却连动弹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鲨性嗜血。”沈砚的声音近乎耳语,却带着一种残忍的笃定,“而你的血……经过‘鲛人泪’的浸染,‘息渊’的淬炼,祭坛记忆的冲刷,以及朕之意志的烙印……”
他的指尖停留在那血纹之上,仿佛在感受其下奔流的、与众不同的血液。
“……对它们而言,便是这世间最极致、最无法抗拒的**诱惑**。”
云微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猛地收缩!他要她用血?!用她这具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身体里流淌的、肮脏而诡异的血,作为引诱鲨群的**饵料**?!
不!
绝不能!
她试图挣扎,试图凝聚体内那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力量进行最后的反抗。然而,腕间的血纹烙印猛地**爆发出灼目的红光**!沈砚那强横无比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掌,瞬间将她刚刚聚起的一点反抗意念**碾得粉碎**!
与此同时,一股更加霸道的力量,顺着血纹烙印,**逆冲**入她的经脉,并非滋养,而是如同最狂暴的催逼,强行**加速**了她心脏的搏动,**挤压**着她全身的血液,向着左手手腕那血纹烙印的位置,**疯狂汇聚**!
“呃啊——!”
难以形容的剧痛从手腕传来!那感觉不像是血液在流动,而像是无数细小的、带着冰碴的刀片,正沿着她的血管,从四肢百骸被强行抽取、挤压向那一个小小的出口!
她的手腕皮肤下的血管猛地**凸起**、**扭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近乎**暗蓝色**的光泽!那血纹烙印变得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烙在她的皮肉和骨骼上!
紧接着,在那血纹烙印的中心,一点**暗沉近黑、却又隐隐泛着诡异蓝芒**的**血珠**,如同被某种无形力量强行从她体内**榨取**出来一般,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沁出了皮肤**!
那不是正常的鲜红色!
那是融合了太多诡异力量后,变得如同**毒液**般的颜色!
第一滴血珠,颤巍巍地,滴落在下方冰冷的海水中。
没有立刻晕散开。
那滴暗沉近黑的血珠,如同拥有生命般,在海水中**凝聚不散**,并且散发出一股极其奇异、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这波动,与她之前驱动鲨群时散发的气息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本质**,仿佛是她体内那混合力量的**浓缩精华**!
几乎就在这滴血珠落入海水的瞬间——
远方,那片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深蓝色海域,猛地**躁动**起来!
数条巨大的、之前逃窜的鲨鱼背鳍,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幽灵,再次破开水面,以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贪婪**的速度,朝着破船的方向,**疾冲而来**!
它们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那滴血液中蕴含的、对它们而言如同**毒品**般的极致诱惑!
沈砚看着疾冲而来的鲨群,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满意。他通过血纹烙印,持续不断地向云微施加着压力,**榨取**着更多的、那诡异的血液。
第二滴,第三滴……
暗沉近黑的血液,不断从云微手腕的血纹烙印中沁出,滴落海水。每一滴的沁出,都伴随着她身体剧烈的**痉挛**和意识的**阵阵模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这诡异的血液,被一点点**抽离**。
而手腕上的血纹烙印,在这持续的血液榨取中,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那暗红之中,隐隐透出了一丝与她血液同源的**幽蓝**,仿佛与她这具“容器”结合得更加紧密,也变得更加**贪婪**。
鲨群已经重新围拢了过来,它们围绕着破船,疯狂地游弋,巨大的尾鳍拍打着海水,激起浑浊的浪花。它们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贪婪地吞噬着那些滴落海水的、暗沉的血珠,发出满足而又更加焦躁的嘶鸣。
“够了。”
沈砚终于停止了榨取。
云微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甲板上,手腕处的血纹依旧灼热刺痛,那被强行挤开的伤口却没有立刻愈合,依旧在缓慢地渗着那暗沉近黑的血液,只是速度慢了许多。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被掏空了的破口袋,连呼吸都变得极其艰难,眼前阵阵发黑,只有喉间和手腕处持续的剧痛,提醒着她还活着。
沈砚不再看她,他走到船边,看着那些因为吸食了云微血液而变得更加**狂躁**、同时也似乎更加**驯服**于那血液源头气息的鲨群。
他通过血纹烙印,向云微传递了一个极其微弱、却精准的意念波动。
下一刻,那些鲨鱼仿佛接收到了无形的指令,再次纷纷上前,用利齿咬住了船上的缆绳和藤索!
这一次,它们不再需要云微持续耗费心神去驾驭。那融入海水、被它们吞噬的血液,仿佛成了最有效的**驯化剂**和**兴奋剂**,让它们心甘情愿地、甚至带着一种**瘾症般的狂热**,再次牵引着破船,向着既定的航向,**发足狂奔**!
船体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以比之前更加疯狂的速度破浪前行。
云微躺在冰冷颠簸的甲板上,意识在虚脱与剧痛中浮沉。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感受着生命力随着手腕那细微却持续的渗血而一点点流逝,感受着鲨群因她的血液而癫狂……
她终于明白了。
她不仅仅是“容器”,是“工具”。
在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是**饵料**,是**燃料**,是这血腥航程中,可以被不断**消耗**的……**资源**。
而那个站在船头、掌控着一切的男人,甚至连一丝多余的目光,都未曾施舍给她这具正在缓慢走向枯竭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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