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沐浴在凯旋的余晖中,但丞相府内的气氛却并非全然放松。诸葛亮归来后,并未如众人期盼般立刻下达进攻洛阳的最终命令。他每日依旧在巨大的沙盘舆图前沉吟,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代表虎牢、函谷两座雄关的模型。
诸葛亮内心明白:打洛阳?现在当然能打。但强攻之下,要填进去多少将士的性命?司马师不是傻子,他留重兵守关,绝非为了死守,而是为邺城迁都争取时间。一旦他们朝廷撤完,这些关隘的守军就是弃子,士气能剩几分?
他召集重臣,分析道:“虎牢、函谷,乃洛阳东、西门户,守将皆魏国忠勇之士,器械精良,更有雷火营残余之威。然,其核心使命,非是与洛阳共存亡,乃是为掩护邺城迁都。我军若急攻,彼必做困兽之斗,伤亡必巨。不若静观其变,待其自乱。”
果然,一切如诸葛亮所料。邺城的司马师在稳定朝局后,与司马昭等人加紧策划撤离事宜。当确认皇室、重要文武及核心档案物资已大部分安全抵达邺城后,司马昭开始执行第二步——有序撤离关隘守军。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且考验耐心的过程。关外的陆逊、关平大军虎视眈眈,一旦察觉魏军撤退意图,随时可能发动猛攻。为此,司马昭下令,撤退分批进行,先是伤兵、辅兵,再是战兵,最后是精锐断后部队。所有难以携带的重型攻城器械、部分笨重的雷火营设备,为了避免资敌,直接在关内就地破坏、焚毁!巨大的投石机被推倒砸碎,特制的弩车被拆解焚烧,残留的火药罐被小心引爆,轰鸣声日夜不息,仿佛在为这座即将易主的雄关奏响最后的挽歌。
尽管魏军行动隐秘,但大规模的器械销毁无法完全掩盖。蜀军斥候很快将消息传回。
“丞相,魏军似在焚毁辎重,恐有撤退之意!”姜维兴奋地禀报。
诸葛亮羽扇轻摇,脸上并无意外之色:“意料之中。传令陆逊、关平,加强压迫,但不必强攻。多派哨探,监视其动向。待其主力撤离后,再徐徐进占关隘。切记,进城之前,需如此这般……”
他再次强调了进城前的侦查程序,尤其是对火器陷阱的排查。
公元244年冬,一个寒冷的清晨。函谷关的魏军最后一支断后部队,在丢弃了所有不必要的负重后,悄然打开关门,向着洛阳方向迅速撤离,旋即又转向北面,往河内郡与主力汇合,最终目标——邺城。同一天,虎牢关也上演了类似的一幕。
关平与陆逊几乎同时收到了前方“关隘空虚”的急报。他们谨记丞相将令,并未立刻挥军入城,而是先派遣了大量精锐斥候和工兵,携带长杆、铁网、水囊等物,小心翼翼进入关内排查。
果然,在函谷关的瓮城地下、虎牢关的藏兵洞内,斥候们凭借诸葛亮事先提醒的蛛丝马迹,发现了数处埋设的火药!
消息传回,陆逊、关平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对丞相的料事如神更是敬佩不已。在工兵们小心翼翼地清除所有发现的爆炸物后,大汉的赤旗,终于缓缓升上了函谷关与虎牢关的城头。
至此,洛阳,这座大汉的旧都,曹魏经营多年的中原核心,彻底暴露在季汉兵锋之下,成为了一座孤城。
不过诸葛亮用兵,向来谨慎。即便知道魏军主力已退,他仍严令大军在洛阳城外扎营,同时派遣了大量“天眼”斥候以及熟悉洛阳城内情况的原魏国降卒,乔装潜入城中,细细排查。
果然,回报的消息令人脊背发凉。在皇宫武库、几处主要城门的地基下,甚至通往市集的要道旁,都发现了隐秘埋藏的火药和引信装置。虽然数量可能不及司马懿临终前设想的那般足以将整个洛阳化为焦土,但若大军贸然入城,在特定地点被引爆,足以造成惨重伤亡,摧毁核心建筑,更会极大打击士气。
“司马仲达……临去之际,犹不忘设此毒计。”诸葛亮闻报,轻摇羽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立即下令工兵部队,在绝对保障安全的前提下,逐一清除这些隐患。过程小心翼翼,如同拆除猛虎颌下的利齿。
待一切隐患排除,洛阳的城门终于被缓缓推开。没有抵抗,没有巷战,这座承载了东汉荣光的帝都,以一种近乎平静的方式,重归汉室。
大汉皇帝刘禅,在丞相诸葛亮及文武百官的簇拥下,御驾进入洛阳城。
这一天,洛阳万人空巷。尽管历经战乱迁徙,城中人口已不复鼎盛时期,但剩余的百姓们依旧扶老携幼,涌上街头,争睹王师风采。许多白发苍苍的老者,望着那熟悉的汉家旌旗,激动得老泪纵横,他们的一生,仿佛在这一刻完成了轮回。刘禅身着冕服,乘坐在装饰华丽的御辇上,努力保持着帝王的威仪,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诸葛亮骑马随行在侧,看着街道两旁欢呼的人群,看着那虽显残破却依旧能窥见昔日辉煌的宫阙楼台,心中亦是感慨万千:“洛阳……这就是洛阳啊。书上读了无数遍,今天总算亲眼看到了。丞相要是能看到这一幕,该多好……”
为了庆祝这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胜利,刘禅下令,在清理整顿后的洛阳南宫旧址,举行盛大的庆功宴会。
是夜,南宫德阳殿内外,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殿前广场上,篝火熊熊燃烧,烤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殿内,编钟磬石奏响庄严雅乐,身着彩衣的宫娥翩跹起舞。
刘禅高踞主位,意气风发。诸葛亮、庞统、陆逊、关平、姜维、邓艾、蒋琬、费祎等文武重臣分列左右,人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诸位爱卿!”刘禅举起金樽,声音洪亮,“今日,我大汉王师,克复旧都,先帝、云长将军、翼德将军、子龙将军,以及无数为国捐躯的将士英灵,得以告慰!此乃社稷之幸,万民之福!朕,与诸公共饮此杯!”
“陛下万岁!大汉万岁!”殿内殿外,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直冲云霄。
随后刘禅让内侍宣读提前拟订好的封赏诏书,声音洪亮。从运筹帷幄的诸葛亮、庞统到都督一方的重要将领陆逊,关平,魏延再到中生代的姜维、邓艾、张苞等将,皆按功行赏,加官进爵。
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美酒佳肴,觥筹交错,功臣名将,畅谈欢笑。然而,在这极致的喧闹与欢庆之中,一个身影却显得格外安静。
那就是五虎上将最后一位幸存者——骠骑将军、南郑侯魏延。
他独自坐在靠近殿门的位置,没有参与周围的喧哗,只是默默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御酒。他的头发已然全白,脸上深刻的皱纹记录着无数沙场风霜,但那双眼眸,在酒精的作用下,却异常明亮,仿佛燃烧着最后的火焰。他看着年轻皇帝意气风发的脸庞,看着诸葛亮沉稳睿智的身影,看着邓艾、姜维这些年轻将领的勃勃英姿,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欣慰而又落寞的笑容。
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当年在长沙,先帝刘备不拘一格,将他这个小小的部曲提拔于行伍之间;想起了追随先帝入川,每战必先,冲锋陷阵;想起了汉中争夺战时,先帝力排众议,将他擢升为镇远将军、汉中太守,委以重任,那时全军皆惊,唯有先帝拍着他的肩膀说:“文长,汉中,朕就交给你了!”;想起了与诸葛亮虽时有不同的战略意见,但终究为了同一个大汉并肩作战的岁月……
“先帝……陛下……丞相……”他低声喃喃,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延,幸不辱命……看到了,终于看到了……两京光复的这一天……”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的红光却越来越盛。忽然,他猛地爆发出一阵极其畅快、极其洪亮、仿佛要倾尽一生豪情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呃!”
笑声戛然而止。
他手中的金樽“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酒液四溅。他庞大的身躯缓缓向后靠去,倚在椅背上,头颅微微垂下,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欣慰与满足的笑容,双目却已安然闭合。
殿内的喧闹声瞬间静止。所有的目光都惊愕地聚焦在那突然沉寂下来的老将身上。
近侍颤抖着上前探试,随即“扑通”跪倒,带着哭腔尖声禀报:“陛……陛下!……骠骑将军……他……他薨了!”
满殿皆惊!
刘禅手中的酒杯差点滑落,他猛地站起,脸上血色尽褪。诸葛亮亦是神色剧震,快步走到魏延身边,伸手探其鼻息,良久,缓缓收回手,闭上眼,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欢乐的盛宴,顷刻间被巨大的悲恸所笼罩。
刘禅看着魏延那仿佛只是睡去的安详面容,想起这位老将一生功绩,尤其是他对父皇刘备那份至死不渝的忠诚,不由悲从中来,泪洒衣襟。
“骠骑将军……是去地下,向父皇报喜去了啊……”刘禅哽咽道。
翌日,刘禅下旨,追赠魏延为大将军,谥曰“刚侯”(取刚强忠直之意),其爵位由子嗣继承,赏赐极尽哀荣。葬礼按最高规格举行,葬于长安,陪祭于先帝刘备陵寝之侧,彰显其功绩。
魏延的离世,如同一曲壮烈的终章,为季汉光复两京的辉煌史诗,增添了一抹无法忽视的悲壮色彩。他是旧时代的最后印记,带着对先帝的无限追念和对新时代的亲眼见证,安然离去。
就在洛阳沉浸于胜利的欢欣与失去宿将的悲痛交织之中时,北方的邺城,也完成了其权力格局的重塑。
迁都事宜在司马师雷厉风行的推动下,已基本完成。曹魏的朝廷机构在邺城重新运转,尽管规模和气度远不及昔日的洛阳,但总算稳定了下来。
随后,司马师为父亲司马懿举办了极其隆重盛大的葬礼。虽然司马懿遗命秘不发丧,但此时局势稍稳,正是借追尊先人来凝聚人心、彰显自身正统性的绝佳时机。
葬礼在邺城郊外举行,仪仗煊赫,送葬队伍绵延数里。司马师、司马昭兄弟披麻戴孝,扶棺恸哭,做足了孝子姿态。魏帝曹芳亲自临丧,下旨追封司马懿为晋王,谥号“宣文”(布义行刚曰宣,道德博闻曰文),极尽尊崇。
葬礼之后,司马师顺理成章地进位大将军,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将魏国的军政大权牢牢掌控在手中。司马昭则为骠骑将军,协理军政。钟会、羊祜、陈泰、郭淮等将领各居要职,一个以司马氏为核心,整合了河北士族与军事将领的新权力中枢,在邺城正式形成。
司马懿被追封为晋王并已去世多时的消息,终于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洛阳。
当诸葛亮从“天眼”送来的密报中确认这一消息时,他正在相府书房内批阅文书。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良久:“司马懿……死了?竟然比“历史”上早了这么多年?是因为我的到来,改变了太多,让他心力交瘁了吗?怪不得……怪不得洛阳放弃得如此“果断”,怪不得司马师的应对虽快却总感觉少了点那份老辣阴狠的极致……原来,在晋阳之时,与我隔空博弈的,早已不是那个熟悉的对手了。”
他放下笔,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北方邺城的方向,久久不语。
没有胜利者的喜悦,也没有宿敌逝去的轻松,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心间弥漫。那是棋逢对手的感慨,是英雄相惜的怅惘,也是一种时代落幕的苍凉。
他回想起与司马懿的每一次交锋。祁山对峙,渭水斗智,转战中原,交战二十余年。
“仲达啊仲达……”诸葛亮轻声自语,“亮以许昌、陈留为饵,三面合围洛阳之势,更以自身为孤饵深入晋阳,抛出如此多的筹码,都无十足把握能诱你放弃这天下中枢……你一开始,确实未曾想放弃洛阳,对否?”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同样老谋深算的对手,在洛阳太傅府中,面对错综复杂的战报,眼中闪烁着冷静与贪婪的光芒,权衡着围歼诸葛亮与固守洛阳的利弊。
“若非你骤然离世,深知后继者难以驾驭如此复杂局面,以你之能,之谨慎,即便看出我计,也必不会行此倾巢冒险之举,更不会如此‘干脆’地放弃洛阳……你的离世,打乱了我的布局,却也……救了你大魏一时啊。”
诸葛亮转身,从案上取过两只酒杯,缓缓斟满。他举起其中一杯,对着北方,虚空一敬。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此言,先帝与曹公当得。而你我……”诸葛亮将杯中酒缓缓洒在地上,清冽的酒液渗入砖石,留下一片深色的印记,“虽道不同,相谋亦久。这一杯,敬你司马仲达,敬你这争斗了一生的……老对手。”
酒尽,杯落。
空旷的书房内,只剩下一声悠长的叹息。一个时代,随着司马懿的离去,似乎真的翻过去了崭新的一页。但诸葛亮知道,北方的威胁并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未来的路,依然漫长而艰难。只是,那个最了解他,也最让他忌惮的敌人,已经不在了。这份寂寞,或许,只有他自己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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