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的笑容像是将生命中最后的光与热都挤压了出来,明亮得晃眼,却也复杂得令人心尖发颤。
“林先生。”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异常的、近乎燃烧般的明亮,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忧郁或是强撑坚强的眼眸,“今天谢谢你!”
凌澈顿了顿,每个字都像是从肺腑中挤出,带着沉甸甸的重量,“真的很开心!”
他用力地挥了挥手,手臂在空中划出大大的弧度。
动作幅度大得有些夸张,带着一种少年人般的、不合时宜的朝气。
却又像是在奋力挣脱什么无形的束缚。
林砚秋也被他这难得一见的、似乎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所感染。
他心底那点为对方或许正逐渐走出阴霾而感到的欣慰悄然浮动。
林砚秋弯起唇角,语气温和地回应:“好好休息,下次再带你出来玩。”
这话语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对未来的寻常期许。
凌澈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要将这个承诺狠狠钉入脑海。
他没有再说什么,猛地转过身,步伐甚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轻快,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那栋老式楼房的入口。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门洞阴影里一晃,便迅速被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砚秋望着那空荡荡的入口,心底方才升起的那点欣慰。
不知为何,被一丝若有若无、如同蛛丝般纤细却坚韧的不安所缠绕。
凌澈的笑容太灿烂,那告别太用力,像是一场精心排练的谢幕。
*
回到那间临时租住的、家具简单到近乎空旷冷清的公寓。
凌澈脸上的笑容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无的、万籁俱寂的平静。
他打开个人光脑,幽蓝的光芒映亮了他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庞。
登录网银账户。
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是他这些年在这个浮华虚荣的圈子里,省吃俭用、强颜欢笑、在无数个深夜独自舔舐伤口。
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全部积蓄。
曾经,在每个被药物和控制折磨得几乎想要放弃的夜晚。
他都会看着这个数字,天真地、固执地幻想着。
有朝一日能带着师哥,远离这一切。
他们找一个阳光温暖的小城,开一家花店或者书屋,平淡却温暖地度过余生。
这个幻想,支撑着他熬过了一年又一年。
如今,幻想早已破碎,支撑他的东西也变了质。
他没有任何犹豫,眼神空洞地看着那串数字,手指在光屏上快速而稳定地操作着。
将几乎全部的余额,一次性、平均地捐赠给了数家他早已暗中调查清楚、口碑极佳、长期默默无闻地资助着困难儿童和孤寡老人的福利机构。
没有署名,没有留言,只有一笔匿名的、来自远方的馈赠。
“叮——”
确认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静得可怕的房间里响起,格外清脆,也格外冰冷。
账户余额瞬间变得可怜,数字精确到只够购买一张从川城飞往禹城的、最便宜的单程经济舱机票。
凌澈平静地下单,选择支付,动作流畅,没有一丝颤抖。
“支付成功”的字样跳了出来,像是一个阶段的终结符。
他关掉光脑,切断了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物质联系。
然后,他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
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了。
几件款式简单、颜色素净的换洗衣物,一个边缘已经磨损、皮质发暗的旧钱包,里面除了必要的证件,空空如也。
还有一个被他摩挲得边角发白、却始终被小心翼翼珍藏着的旧相框。
相框里,是少年时代的他和师哥,并肩站在海城大学那棵着名的樱花树下。
照片上的两人,穿着干净的衬衫,笑容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他们的眼神明亮,对未来充满了纯粹的、一无所知的憧憬。
阳光透过粉白的花瓣缝隙洒下来,落在他们年轻的肩膀上,美好得像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凌澈的伸出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照片上师哥温柔含笑的眉眼。
然后,他将相框轻轻放进那个同样简单、甚至有些空瘪的双肩包最里层,拉上拉链。
拉链合拢的声音,像是为一段往事盖上了棺盖。
窗外。
夕阳正缓缓沉入城市钢筋水泥的天际线,橘红色的光芒仿佛渐渐冷却的鲜血。
温暖又残酷地笼罩着这座他曾满怀梦想而来、奋力挣扎、受尽屈辱、最终亲手掀起惊涛骇浪将其丑恶一面公之于众的城市。
凌澈站在窗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悲伤,没有不甘,没有怨恨,甚至连一丝留恋都没有。
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万籁俱寂的平静。
最后的愿望已了,该见的人最后一面也已见过。
这人间,已无牵挂。
最后的旅途,即将开始。
几乎在同一时间。
凌澈那沉寂数日、曾被无数谩骂和后来无数支持淹没的官方账号,毫无预兆地发布了一条简短的声明。
没有预告,没有铺垫,冷静得像是一则例行公事的通知:
凌澈V:【各位好,我是凌澈。事已毕,幕将落。即日起,无限期退出演艺圈,不再接受任何工作。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与厚爱,再见。】
凌澈声明措辞平静得近乎淡漠,与之前那篇字字血泪、逻辑清晰、以自身为利刃撕开黑暗的控诉长文,形成了尖锐而残酷的对比。
一个是用尽生命最后力气的呐喊,一个则是尘埃落定后的寂静。
网络在短暂的错愕后,再次被瞬间引爆。
粉丝们疯狂地涌向评论区,留下无数问号、哭喊、挽留和不敢置信的呐喊。
【为什么?!澈澈不要啊!我们还在等你!】
【事已毕?是庞德的事情结束了吗?可你的冤屈已经洗刷,你的演艺事业才刚刚迎来转机啊!】
【不要退圈!我们还在等你回来!看你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
【到底发生什么了?前两天不是还有人偶遇你,说你状态很好,还对你笑了吗?】
【这声明怎么看得我心里这么慌,‘幕将落’,好不好的词……】
然而,无论粉丝如何呼唤,如何猜测。
如何试图从字里行间寻找蛛丝马迹,那个账号再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如同石沉大海,只留下这冰冷的绝笔。
根据后来调取的川城空港监控记录,在发布那条退圈声明后不久。
一个穿着简单灰色休闲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身影。
独自一人,出现在了深夜前往禹城航班的的值机柜台前。
他几乎没有任何行李,没有需要托运的箱子,只背着那个看起来空瘪瘪的、似乎只装着几件随身物品的双肩包。
凌澈平静地递上证件,办理了登机手续,声音低哑却清晰。
然后,他转身,平静地通过了安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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