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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事了拂衣，毒蛇归穴
密室之外，黄药师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抹去脸上残存的痕迹，重新挺直了脊背。那双温雅不再的眼眸中，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与高效的冷酷。霄霄需要时间，而他，必须在此之前，将一切碍事的琐碎彻底清理干净。
他第一时间召来了郭靖与桃花岛在襄阳的负责人。
“金人狡诈，此番失利，短期内应不敢再犯。襄阳防务，吕将军与靖儿足以应对。”黄药师声音冷冽，不容置疑，“我与霄霄需即刻离城，闭关疗伤，追查幕后真凶。”
郭靖虽担忧师父与林霄，但也知此事关乎重大，且二人去意已决，只得重重点头：“靖儿明白！定当守护好襄阳，不负所托！请黄岛主务必治好小爹爹！”
黄药师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语气缓和了些：“好好待蓉儿。”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便去安排离城事宜。所有关于林霄被劫的细节被彻底封锁，知情者皆被严厉警告。对外只宣称林公子受了内伤，需随黄岛主外出寻僻静之处疗养。
吕文焕将军虽觉遗憾，但也理解这等高人行事自有章法，并未强留，反而提供了诸多便利。
黄蓉得知爹爹和小爹爹要走，且小爹爹伤势似乎不轻，急得眼圈都红了，非要跟着一起去。
黄药师看着女儿，心中酸涩，却只能硬起心肠：“蓉儿，听话。你跟着反而是拖累。留在襄阳，帮靖儿打理军务，等我们回来。”他顿了顿，补充道，“看好欧阳克，若他有任何异动…你知道该怎么做。”
黄蓉听到欧阳克的名字，小脸一板：“爹爹放心！那个坏蛋要是敢不老实，我第一个不放过他！”她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小爹爹受伤定然与那些坏人有关，心中早已憋了一股火。
安排妥当后，黄药师重返密室。
林霄已经起身，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玄衣，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夕阳色的眼眸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那冷静之下，蕴藏着比以往更加深邃的、冰冷的寒意。他仿佛将所有的痛苦与屈辱都冰封了起来，转化为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可以走了。”他淡淡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黄药师心中一痛，知道他只是将一切都压抑在了心底。他上前，想扶他，却被林霄微微侧身避开。
“我能走。”林霄的声音依旧平淡。
黄药师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默默跟在他身后。
两人并未惊动任何人，趁着夜色，如同两道青烟，悄然离开了襄阳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襄阳城外百里处的一处荒山野岭。
欧阳克如同惊弓之鸟，在山林中疯狂逃窜了数日，衣衫褴褛，浑身污秽，伤口恶化化脓，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体内的“极乐散”药力虽退，却留下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与更深的恐惧。他不敢回襄阳，更不敢去想黄药师会如何报复他，只能凭着本能向着记忆中西域的方向逃窜。
这一日，他体力耗尽，瘫倒在一处山洞外，饥渴交加，意识模糊，只觉得这次自己真的在劫难逃了。
就在他绝望等死之际，一股熟悉的、带着腥风的凌厉掌风猛地袭向山洞！
欧阳克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追兵已至，闭目待死。
却听“嘭”的一声巨响，山洞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掌风击碎。
随即，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惊怒的声音响起：“克儿？！你怎么会弄成这副鬼样子？！”
欧阳克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正是他的叔父，西毒欧阳锋！
原来欧阳锋得知《武穆遗书》风波后，一直暗中关注中原动向，后来听闻欧阳克似乎去了襄阳，便一路寻来，恰好在此处暂时歇脚，却意外撞见了如同乞丐般狼狈的侄儿。
“叔父！！”欧阳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过去抱住欧阳锋的腿，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哭喊道：“叔父救我！救我！黄药师…黄药师要杀我！我…我闯下大祸了！”
欧阳锋看着侄儿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一把将他拎起来，厉声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会惹上东邪？！”
欧阳克哪里敢说出真相，只含糊哭诉道：“晚辈…晚辈不慎得罪了林公子…黄药师他…他定然不会放过我！叔父，如今只有您能救我了！求叔父带克儿回白驼山！克儿再也不敢了！”
他深知叔父对自身武功和传承的看重，更是刻意运转起那日林霄指点后、融合了蛤蟆功与灵蛇拳的内息，虽然杂乱，却隐隐透出一丝不同以往的气息。
欧阳锋果然立刻察觉到了他内息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你的内力…似乎…”他猛地抓住欧阳克的手腕，仔细探查，脸色变幻不定，“竟有如此变化？似是而非，刚柔并济…你从何处学来的？！”
欧阳克心中一动，仿佛看到了生机，连忙半真半假地哭道：“是…是那林霄…他指点了我几句…但…但也因此惹怒了他…叔父，如今只有白驼山能护住我了！克儿愿终身侍奉叔父，将白驼山武学发扬光大！求叔父救我！”
欧阳锋看着侄儿凄惨的模样，又感受到他体内那奇异却颇具潜力的内力变化，心中权衡利弊。东邪固然可怕，但白驼山的传承更重要。而且，若克儿真能掌握这种刚柔并济的法门，或许能弥补蛤蟆功的一些缺陷…
他沉吟良久，终于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尽会惹祸！罢了，谁让你是我欧阳锋的侄儿！”
他一把抓起欧阳克：“走吧！先回白驼山再说！至于东邪…哼，只要你不离开西域，他未必敢轻易踏足！”
欧阳克心中狂喜，连忙磕头：“多谢叔父！多谢叔父！”
就这样，欧阳克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被欧阳锋带着，仓惶地踏上了返回西域白驼山的道路。他暂时安全了，但心中的恐惧与那扭曲的执念，却早已深种，只待将来某个时机，再次破土而出。
襄阳之事，暂告一段落。而真正的风暴，随着黄药师与林霄的离去，以及欧阳克的西逃，正在向更广阔的地域蔓延。复仇的火焰与命运的丝线，交织成一幅更加波澜壮阔却又暗藏危机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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