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冯宝宝背上的李道然,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如同风中残烛一般闪烁。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尖锐的警报。
“太狠了……”
他在心里无声地哀嚎。
这一次的透支,比他想象中要恐怖得多。
动用“天道威严”,直接对一个具备八奇技能力的反派进行维度上的碾压,等同于用一个空壳,强行启动了天道的审判程序。
这一下,险些将他体内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力量彻底抽干。
“差点把自己喊没了……”
李道然试图将精神力收拢。
他却同时敏锐地感觉到,那股一直像跗骨之蛆般锁定着他、带着强烈排斥意味的“世界规则”之力,此刻竟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排斥感减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评估和审视的“观察”。
仿佛世界规则正在重新计算他的价值。
他代天行罚,清除“孽”,让世界规则的运转得到了顺畅,这无疑是一张极有分量的“投名状”。
李道然心头一松。
这次的风险巨大,但收益同样高得离谱。
经此一事,他在异人界众人心中的认知,完成了本质性的跃迁。
他不再是“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而是“言出法随,代天行罚”的在世神明。
所有针对他的阴谋诡计,都将被这层“神性”的外衣所覆盖,变得难以启齿,难以实施。
“不行,不能再继续消耗了。”
“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回血。”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拍了拍冯宝宝的肩膀。
冯宝宝立刻会意。
她看了看地上不断叩拜的人群,又看了看远处开始逃跑的全性妖人,脸上依旧是那副纯粹、不带任何情绪的表情。
周围安静了。
很安逸。
她背着李道然,朝着反方向,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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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李道然刚刚完成“审判”的那一刻。
龙虎山另一处战场。
正在用“祸根苗”制造恐慌,与龙虎山宿老周旋的沈冲,突然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不是炁的波动,更像是一种天生的警报。
“那是……”
他骇然地望向聚灵殿的方向。
沈冲的心脏狂跳。
“不是术法,也不是力量。”
他失声喃喃。
“是理。”
作为玩弄人心和欲望的行家,沈冲对“因果”和“规则”比任何人都敏感。
刚才那股力量,已经超越了异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不讲道理的“抹杀”。
“那个方向,绝对是禁区。”
沈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立刻中断了自己的术法,强行撤离。
与此同时,正在用炼器傀儡与田佬酣战的“穿肠毒”苑陶,也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来自太古的洪荒巨兽盯上。
那是一种随时会被从存在层面上抹去的死亡威胁。
苑陶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汗水瞬间浸湿了衣服。
他所有的炼器傀儡,在那一瞬间都出现了短暂的能量失控,动作变得僵硬。
“该死!有东西出现了!”
苑陶瞬间做出了决定。
他猛地操控傀儡后撤,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指令:“撤退!全员撤退!”
在全性高层心中,“移动的天罚”这个概念,悄然成型。
他们无法理解,但他们本能地知道,那个方向,绝对不能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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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王也追了上去。
他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地上仍在抽搐的吕良。
直到确认吕良周围没有任何人靠近,他才将目光收回。
“前辈。”
王也靠近冯宝宝,压低了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恭敬与困惑。
“您背上的那位……”
“就是道祖。他说了算。叫你服你得服,不服就整,让俺整俺就整,一整便服。”冯宝宝说道。
王也深吸一口气,他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来支撑他几乎要崩溃的世界观。
“敢问前辈,刚才那般神威……”
“是天罚?”
“是他叫的。”冯宝宝说。
王也愣住:“叫?是前辈发出的力量?”
“嗯,是嘛。”冯宝宝的回答总是异常简洁。
她转过头,看向王也。
“他叫天理不容。”
“他就下来了。”
王也整个人都僵住了。
叫……天理不容,天理就下来了?
这是何等境界?言出法随?
“我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王也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是在畏惧力量,而是在敬畏规则本身。
他感觉,自己似乎距离真正的“道”更近了一步。
他压抑着激动问道:“那吕良,会死吗?”
冯宝宝歪了歪头,语气带着一丝天真的残忍。
“不好说。”
“死了,安逸。”
“没死,就不安逸。”
王也听懂了。
如果吕良没死,他将永远活在被天理审判的痛苦中,那比死亡更加恐怖。
“这是真正的替天行道。”王也最终做出了判断,他彻底释然了。
他抬头看向李道然,那眼神中,已经不仅仅是敬意,而是信仰。
李道然感受到了王也目光的变化。
这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这次的亏空,算是赚大了。
“宝宝,加快速度。”
冯宝宝开始全速奔跑。
就在他们即将拐过山路的转角时。
一道人影突然从斜侧方的树林中掠出。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体型高大,背部微微佝偻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脸色苍白,双眼无神,赫然是尸魔涂君房。
冯宝宝突然停下了脚步。
李道然猛地收紧了意识。
有异!
冯宝宝提着工兵铲,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
他的脸部带着诡异的紫色刺青。
他的双眼,仿佛两盏跳动着幽蓝鬼火的灯笼。
那是——全性尸魔,涂君房!
涂君房站在路中间,他没有看冯宝宝,而是死死地盯着趴在冯宝宝背上的李道然。
手中正把玩着一把骨刀。
“哦?”
“有意思。”
尸魔涂君房猛地抬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
他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直直地落在了李道然的身上。
“刚才那种味道,就是你散发出来的吗?”
“很纯净。”
“……纯净到,让人想把你的骨头都剔出来,做成最完美的艺术品。”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冯宝宝和李道然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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