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驶入曲山地界不久,就听到前方山谷里隐约传来几声呼喝和魔法的爆鸣声,但很快又平息了。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魔力波动。
“打完了?”朝云探头张望。
马车转过一个山坳,前方景象豁然开朗。一个隐蔽的山寨入口处,乱糟糟地倒着十几个土匪打扮的人,有的被冻成冰雕,有的被藤蔓捆得结结实实,还有几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显然失去了战斗力。
山寨大门被某种力量轰开了一个大洞。
一个身影正从山寨里走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女,身材高挑。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在脑后摆动。她面容精致,尤其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清澈中透着点冷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手里还搀扶着一个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商人模样的人。
正是沙耶的妹妹,美奈。
美奈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战斗,气息略有不稳,额角带着一点汗珠,但神情紧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她刚把人质带出危险的匪巢,精神还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山坳口突然出现的马车,以及从马车上下来的三个陌生身影,虽然主要是三人现在没穿魔女袍。其中一个紫发的少女正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
“谁?!”美奈瞳孔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在她此刻的认知里,出现在这匪寨附近的、不是自己人,那就一定是残余的匪徒或他们的同伙!而且对方出现得如此突兀!
心中警铃大作,美奈没有丝毫犹豫。她一把将搀扶的人质推向旁边相对安全的乱石后,左手瞬间抬起,冰蓝色的魔力在她掌心急速汇聚、塑形。
数十根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棱瞬间成型,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刚下马车、毫无防备的朝云三人激射而去,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保护人质和自己的方法。
然而,等她看清的时候已经晚了。
密集的冰棱瞬息即至。
但预想中对方被洞穿的场景并未出现。
只见那些足以洞穿铁甲的冰棱,在距离朝云三人身体还有大约一米远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堵绝对无形的墙壁。
“噗噗噗噗……”
一连串如同雨打芭蕉般的轻微闷响。
所有的冰棱,无一例外,在距离三人一米开外的虚空中,如同撞上礁石的水花,瞬间炸裂、粉碎。化作漫天晶莹的冰屑,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光,然后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连三人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沙耶下意识撑开的防御魔法光罩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亮起,就尴尬地闪烁了一下,熄灭了。伊蕾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朝云则是抬手掸了掸飘落到她红裙肩膀上的一点冰晶碎末,动作随意得像是拂去一点灰尘。
现场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被美奈推开的商人吓得瘫软在地。美奈本人,保持着施法的姿势,冰蓝色的眼眸瞪得溜圆,小嘴微张,脸上那点冷冽和疲惫瞬间被极致的震惊、茫然和一丝后知后觉的恐惧所取代。
“姐…姐姐?”美奈的声音干涩而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沙耶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说:“美奈,是我......”她走到美奈面前,看着阔别许久的妹妹。
“姐姐?真是你?”美奈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冰蓝的眼眸紧紧盯着沙耶胸前那枚象征魔女身份的胸针,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惊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你…你真的成为魔女了!炭之魔女?好…好厉害!”她由衷地为姐姐感到高兴,但眼底深处也飞快地掠过一丝失落。
“嗯!是朝云前辈和伊蕾娜帮了我很多!”沙耶开心地点头,然后赶紧拉过美奈,指向身后走过来的两人,“来,美奈,我给你介绍。这位是伊蕾娜,灰之魔女,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她顿了顿,脸颊微红,但还是坦然地说了出来,“也是我的女朋友。”
美奈正沉浸在姐姐成为魔女的喜悦和对“灰之魔女”的礼貌性好奇中,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她冰蓝的眼睛眨了眨,表情还算正常,甚至对伊蕾娜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友善的微笑:“灰之魔女大人,您好,我是美奈,沙耶的妹妹。谢谢您照顾我姐姐。”
伊蕾娜也微微颔首,清冷中带着一丝温和:“你好,美奈。沙耶很优秀。”
沙耶深吸一口气,指着旁边正饶有兴致看着她们姐妹重逢戏码的朝云,声音更清晰了几分:“还有这位,是朝云十六,镰之魔女。她也是…呃…也是我的女朋友。”
空气仿佛凝固了。
美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先是从伊蕾娜身上缓缓移到朝云身上,又僵硬地从朝云身上移回沙耶脸上。小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女…女朋友?”她艰难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在沙耶、伊蕾娜、朝云三人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极致的困惑、茫然和世界观崩塌的冲击。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抬起,先是指了指伊蕾娜,又颤颤巍巍地指向朝云,“沙耶姐姐…她…她是灰之魔女,你的女朋友…那…那这位镰之魔女大人…也…也是…?”
沙耶被妹妹的反应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脸颊红扑扑的:“嗯!朝云和伊蕾娜,都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三个在一起!”
“两…两个?!”美奈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猛地一哆嗦,冰蓝的眼眸瞬间失去了焦距,大脑彻底宕机。她精致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头顶似乎都冒出了看不见的白烟。
“噗通!”一声轻响。
美奈没有晕过去,她猛地后退一步,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飞快地躲到了旁边一棵歪脖子老松树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双瞪得溜圆的冰蓝色眼睛。
她死死地盯着自己“左拥右抱”(在她看来)的姐姐,又看看那个一脸戏谑笑容的红裙魔女和那个清冷平静的灰发魔女,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快要烧掉了。
姐姐…居然…同时有两个…魔女女朋友?!
那我呢?
朝云看着树后那个几乎要冒烟的黑长直小脑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走上前几步,故意拉长了语调,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
“小姨子?躲什么呀?初次见面,别害羞嘛。”
树后,美奈的身体明显又哆嗦了一下,把脑袋缩得更紧了,只留下一缕倔强的黑发在风中凌乱地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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