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旨意!母妃的病容!宫人的闲言!自己日夜承受的压力和无处宣泄的怨怼!还有眼前这个被父皇捧在手心、却给他们母子带来无尽灾厄的源头!所有的恐惧、委屈、愤怒、压抑,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化作一股摧毁理智的狂暴洪流!
“闭嘴!你闭嘴!”
南承瑜猛地发出一声嘶吼!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里面翻涌着刻骨的怨恨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什么父皇的禁令!什么后果!他全顾不上了!他只知道,都是因为这个孩子!都是因为他!
在常德惊怒交加、试图伸手将允堂拉到身边的一瞬,南承瑜的动作更快!猛地扑了上去!不再是保护,而是带着毁灭的意图!他一把狠狠掐住允堂细弱的脖子!
“都是你!都怪你!”南承瑜嘶吼着,面容扭曲,额角青筋暴起,手指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死死地扼住允堂脆弱的咽喉。
“你为什么要出生!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不在就好了!母妃就不会病!我就不会……” 他语无伦次,只有最原始的怨怼在燃烧,只想让眼前这个带来一切不幸的“弟弟”消失!
允堂的小脸涨得通红发紫,乌溜溜的大眼睛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惊恐而瞪得滚圆!他无法呼吸,小手徒劳地抓挠着南承瑜掐住他脖子的手臂,小脚在空中无助地踢蹬。
窒息的痛苦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只有五哥那张近在咫尺、充满狰狞怨意的脸,深深烙印进他幼小的记忆深处!
“五皇子住手!”
常德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想到南承瑜竟敢这样!他厉喝一声,再不迟疑,他并非普通太监,而是张敬贤精心调教、身负武艺的徒弟!一记精准狠辣的手刀,带着破风声,狠狠劈在南承瑜掐着允堂的右臂麻筋上!
“啊!”南承瑜手臂剧痛酸麻,力道瞬间泄了大半!
常德带来的两名大内侍卫也反应过来,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扣住南承瑜的双臂,将他抓住。
“咳咳…呕…”脖子上的钳制骤然松开,允堂软倒在地,剧烈地咳嗽、干呕,小脸由紫红转为煞白,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着空气,小小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后怕而筛糠般抖个不停。
他脖颈上那圈清晰发红的指印,触目惊心!
“小殿下!”常德肝胆俱颤,扑过去一把将允堂颤抖的小身体紧紧抱在怀里,迅速检查他的伤势,声音都变了调,“小殿下!您怎么样?别怕!奴才在!奴才在!”
允堂蜷缩在常德怀里,他抬起惊魂未定、蓄满泪水的大眼睛,越过常德的肩膀,看向被侍卫死死抓按的南承瑜。
巨大的委屈、恐惧和无助,在这一刻涌入他小小的世界里,感受到了如此清晰的死亡恶意,而这份恶意,来自他曾经懵懂亲近的同母亲哥哥!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
“允堂!允堂在哪里?!”
“瑜儿!我的瑜儿!”
“都给朕让开!”
伴随着威严冰冷的怒喝,紫辰殿的侍卫粗暴地推开挡路的永和宫宫人,清开一条通道。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住。
南烁面沉如水,深邃的眼眸里翻滚着怒火与冰冷的杀意,龙行虎步踏入书房!他身后,跟着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的太子南承瑾,以及被宫女搀扶着、气喘吁吁、满脸惊惶的丽妃叶清涵!
南烁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
他看到被常德护在怀里、小脸惨白、脖子上带着骇人指痕、浑身抖得不成样子的允堂。
看到被两名侍卫按抓犹自挣扎的南承瑜。
地上被踢翻的砚台,散落的宣纸,一片狼藉。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南承瑜身上,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父…父皇…”太子南承瑾看到允堂的脖子,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在发颤。
“允堂!我的堂儿!”丽妃在看到允堂脖子上那圈刺目的红痕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挣脱宫女的搀扶,踉跄着就要扑过去。
“瑜儿!你……你做了什么?!你对允堂做…了什么?!”
丽妃的脚步被南烁带来的侍卫无声地拦住。
南烁没有看丽妃,也没有看太子。他一步一步,走向书房中央。沉重的脚步声敲击在地砖上,也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始终放在被抓的南承瑜身上。
允堂在常德怀里,原本因恐惧而麻木的神经,在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的瞬间,巨大的委屈和劫后余生的恐惧瞬间决堤!
“父——皇——!”一声撕心裂肺、带着无尽委屈和惊恐的哭喊,猛地从允堂喉咙里爆发出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常德的怀抱,像一只受到极度惊吓、终于找到归巢的小兽,跌跌撞撞地扑向门口那个身影!
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带着哭腔,不顾一切地冲向他的父皇!
南烁在允堂扑过来的瞬间,身体已经本能地蹲下微微前倾,强健有力的手臂稳稳张开。
允堂一头狠狠撞进南烁坚实温暖的怀抱!两只小胳膊用尽吃奶的力气死死抱住父皇的脖子,小脸深深埋进那带着熟悉龙涎香气的颈窝里,放声大哭!
那哭声不再是孩童撒娇的呜咽,而是饱含着濒死的恐惧、被至亲伤害的委屈、以及终于找到安全港湾后的彻底宣泄!小小的身体在他怀里剧烈地颤抖、抽搐,滚烫的泪水很快浸湿了南烁的衣襟。
“呜呜呜……父皇……呜呜……五哥……五哥掐堂堂……呜呜……好疼……堂堂怕……呜呜呜……五哥讨厌堂堂……呜呜呜……”
允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唯有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委屈,清晰地传递出来,他紧紧的抱着南烁。
南烁抱着怀里失而复得、却遭受如此惊吓和伤害的小儿子,那温软的小身体在他怀中剧烈颤抖,滚烫的泪水灼烧着他的皮肤,脖颈上那圈刺目的青紫指痕更是如同烙铁般烫在他的心上!
他的目光缓缓抬起,越过允堂颤抖的小脑袋,再次落回已经被松开的南承瑜身上。
这一次,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
“南、承、瑜。”南烁的声音低沉缓慢,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想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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