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几位向来以忠言直谏自居的老御史,联名上奏。
他们将选秀之事提升到关乎国本、绵延皇嗣的高度,请求郗砚凛顺应祖制,尽早定下章程。
郗砚凛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几位老臣说得口干舌燥,再次在思政上唾沫乱飞、要去撞柱子陪伴先帝,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郗砚凛才冷冷道:“朕竟不知,几位爱卿何时转了性子,对这后宫嫔妃名额、朕的枕席之事如此上心?”
他斜了一眼噤若寒蝉的几人:“朕看你们,政绩平平,相貌平平,府库财力怕是也平平。
倒是自家后院妻妾成群,子嗣多得快能凑成个马球场了。
不好好想着如何为君分忧、治理地方、充盈国库。
倒把眼珠子抠出来,把手伸长个百八十米,直直插到朕的后宫里来?
怎么,是觉得朕无能,连这等事都需要你们来教?
明日是不是还要列个章程,教朕如何御女,何时临幸啊?何时生子?生男生女?”
这一番话,可谓辛辣刻薄至极,将几位老大人羞辱得面红耳赤,浑身发抖,噗通跪倒在地,连称“臣等不敢”、“陛下息怒”。
满朝文武皆低头屏息,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谁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今日是动了真怒,选秀这块铁板,眼下是踢不得了。
郗砚凛冷哼一声,拂袖起身:“此事休要再提!退朝!”
他留下满殿心思各异的臣子,径自回了思政殿。
后宫之中,消息灵通如薛采女,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听闻了朝堂上的争论。
她在自己狭小的宫室内绣着一方帕子,针脚细密。
她位份低,无宠无嗣,能在后宫立足,全靠察言观色和灵活站队。
她喃喃自语,手下针线不停:“陛下竟发了这么大的火……看来,这选秀之事,短期内是成不了了。”
选秀不成,意味着后宫现有的格局暂时不会大变。那么,紧跟风头最盛的颖妃娘娘,依然是最稳妥的选择。
她放下绣绷,走到妆奁前,打开一个不起眼的小匣子,里面是些攒下来的散碎银子和几件不算顶好的首饰。
她仔细挑了一支成色尚可的玉簪,用软布包好。
“得去明曦宫走走……不必提选秀,只说新得了样小点心方子,或许合颖妃娘娘口味。
与此同时,智妃在她的智和宫与美曰其名请教宫务的聂美人下棋。
聂美人落下一子:“陛下今日在朝堂上驳了选秀之议,姐姐想必也听说了。”
智妃不答反问:“妹妹以为,陛下为何动怒?”
聂美人揣测道:“自是……不喜臣子干涉后宫之事?”
智妃微微一笑,落下棋子,堵住了白棋的一条去路:“是,也不全是。陛下是厌烦被人逼迫,更是……有人让他觉得,现有的‘风景’已足够赏心悦目,无需再添冗笔。”
智妃意有所指地看了聂美人一眼:“所以,与其盼着虚无缥缈的新人,不如想想,如何让陛下觉得,眼前的‘景致’更有韵味,更值得流连。”
聂美人眸光一闪,似有所悟:“姐姐的意思是……”
“艾妃嚣张,却不足为虑;颖妃得宠,志不在此。
妹妹年轻聪慧,若能沉下心来,在才学、性情上多下功夫。
何愁没有出头之日?本宫或许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她在为自己物色和培养一把更顺手、更不易引人注意的“刀”。聂美人野心勃勃,又有些小聪明,正是合适的人选。
几日后,秋光正好,郗砚凛难得有半日清闲,便拉着蔺景然去御花园散步赏菊。
帝妃二人并肩而行,郗砚凛说着朝中趣事,蔺景然则点评着沿途菊花的品相。
行至曲水亭附近,忽听“扑通”一声水响,紧接着便是女子惊慌的尖叫和哭喊声。
只见艾妃不知怎地跌入了亭边的浅水池中虽水不深,只及腰际,但她一身华丽宫装尽湿头发散乱,模样?狼狈不堪。
郗砚凛眉头一皱,尚未开口,艾妃已被她的宫女七手八脚地搀扶上来。
她一见郗砚凛,也不顾浑身湿透,立刻抱着郗砚凛的大腿放声痛哭起来。
“陛下!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是颖妃!是她故意推臣妾下水的!
臣妾……臣妾这般模样被陛下和这么多宫人看了去,臣妾没脸见人了!臣妾不想活了呜呜呜……”
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嗯……当时亭边除了艾妃和她的宫女,只有郗砚凛、蔺景然和挽风。
张德海被郗砚凛派去御膳房给蔺景然找新奇美食点心去了,并不在场。
蔺景然闻言挑眉,她还没说话,郗砚凛已经冷冷开口:“你说是颖妃推的你?”
艾妃哭嚎着指控:“是!就是她!臣妾方才就在亭边赏花,她走过来,趁臣妾不备就……”
“哦?朕与颖妃一直并肩而行,她何时离开过朕身边?又如何趁你不备?
艾妃,你落水时,朕看得清楚,是你自己脚下打滑,不慎跌入水中。怎么,自己出了丑,便要攀诬他人?”
艾妃哭声一噎,脸色瞬间惨白:“陛下!您……您不能偏袒她啊!臣妾……”
郗砚凛冷哼一声,冷冷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艾妃宫女。
“偏袒?你们说,当时是怎么回事?”
那些还想让自个儿脑袋继续住在脖子上的小小宫女哪敢在盛怒的皇帝面前说谎,纷纷磕头颤声道:“回、回陛下……是娘娘自己……不小心滑倒的……”
艾妃僵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蔺景然这时才慢悠悠地走上前,蹲下身,看着狼狈的艾妃,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真诚的“惋惜”:“艾妃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这池水凉,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喝碗姜汤是正经。至于脸面嘛……”
她顿了顿,轻笑道:“反正当时除了姐姐你的宫女,也就陛下、我和挽风瞧见了。
陛下是君子,整个后宫的妃嫔都是陛下的女人,挽风是我的人,嘴巴最严。
我呢,虽然爱看热闹,但这种有损姐姐声誉的热闹,我是不屑传的。
所以姐姐这没脸见人,范围其实挺小的,不至于不想活了。”
她这话,听着是劝慰,实则把艾妃那点小心思戳破得干干净净。
郗砚凛失笑,他牵着蔺景然的手,对瘫软在地的艾妃丢下一句:“禁足华章宫一月,静思己过!”便带着蔺景然扬长而去。
走远了,还能听到蔺景然娇俏的声音:“陛下,您说张德海能找到什么新奇好吃的吗?我可等着呢!”
郗砚凛低笑:“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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