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枢纽站的空气凝滞而冰冷,只有远处深井中偶尔传来的金属扭曲声和水滴坠落声打破死寂。阿木盘膝坐在维护工具间的中央,呼吸悠长而平稳。晋升二阶巅峰后,他需要时间将这份暴涨的力量彻底驯服,化为己用。
他闭目内视,意识沉入能量循环的海洋。磅礴的能量如同温顺的江河,沿着【净化之种】拓展后的脉络奔腾流转,每一次循环都让他对力量的掌控精进一分。他能清晰地“看”到肌肉纤维在能量浸润下变得更加坚韧,骨骼密度悄然提升,神经反应速度也跃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适应与掌控,是荒野生存者最重要的课程。
数小时的深度冥想后,阿木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他站起身,开始在这片相对安全的据点内进行适应性训练。
他并未练习复杂的战技,而是进行最基础的力量控制和能量微操。
只见他单手握拳,手臂肌肉微微绷紧,一股无形的力量场包裹拳头,没有引发任何气爆或能量逸散,但拳头周围的空气却呈现出细微的扭曲。他缓缓将拳头按向身旁一根锈蚀的工字钢梁。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热刀切入黄油的声音响起。他的拳头无声无息地嵌入了坚硬的钢梁之中,留下一个边缘光滑的拳印!对力量极致的凝聚和控制,这是二阶巅峰的标志之一。
随后,他指尖弹出一缕微弱的能量光束,并非用于攻击,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另一块金属板上刻画出一道道复杂而均匀的能量纹路,纹路深浅一致,能量波动稳定得令人惊叹。这是对能量输出稳定性和精度的极致考验。
训练持续了整整一天。当阿木终于停下时,汗液蒸腾,周身热气弥漫,但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已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感觉,现在再面对“毒蝎”小队的任何一人,他有信心在三招之内结束战斗,甚至面对两人联手,也能从容应对并找到胜机。
实力的提升,带来的是从容和选择的余地。
次日,阿木开始系统地探索这个地下枢纽站的每一条管道。烬提供的地图是简略的,他需要亲自摸清每一条路的走向、潜在的危险和可能的资源点。
他选择了那条曾经发现旧时代日志的管道进行深入探索。前行数百米后,管道开始出现分叉。他凭借【净化之种】的感知,选择了一条能量残留相对异常、空气流动更明显的路径。
这条支路蜿蜒向下,坡度越来越陡,周围的管壁也开始发生变化。锈蚀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仿佛被高温煅烧过的暗红色泽,触手温热。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硫磺和臭氧混合的味道。
【净化之种】传来持续的、轻微的警示,这里的辐射和能量湍流水平在缓慢升高。
又前行了近百米,前方豁然开朗,但并非另一个枢纽站,而是一处巨大的断裂带。管道在此戛然而止,断裂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灼热的气流从下方涌上。而对岸,在微弱的光芒下,隐约可见另一条继续延伸的管道入口,但中间隔着一道近十米宽的深渊。
阿木伏在断裂边缘,向下望去。深渊深处,隐约有暗红色的光芒在流动,仿佛地底有一条熔岩河流,并传来低沉的、如同巨兽呼吸般的轰鸣声。一股强大的能量吸力从下方传来,令人心悸。
“地心熔炉的某个分支循环管道?或者是一处泄露点?”阿木心中推测。这地方极其危险,但也可能蕴藏着机遇——比如更高品质的能量结晶,或者某些耐高温的稀有金属沉积。
他暂时放弃了对岸的管道,退回相对安全的区域,在断裂带附近做了几个隐蔽的标记。这里或许未来有用。
在探索另一条向上的管道时,他有了新的发现。在管道壁一处不起眼的凹陷里,他发现了几块深紫色的、表面有天然能量纹路的结晶体嵌生在金属中。
“紫纹铁核…”阿木认出了这种东西。这是一种三阶左右的变异体最喜欢吞噬的矿物,能强化它们的甲壳和能量器官。对人类而言,提取和处理极其困难,价值不高,但…对于某些擅长提炼和制造诱饵或特定催化剂的机械师来说,或许有点用处。
他小心地将这几块结晶撬下收好。东西不贵重,但或许能成为下次与烬交易时的一个添头。
返回据点平台后,阿木取出了那枚珍贵的存储核心。他尝试了多种方法,都无法直接读取更多信息。它的物理接口是旧时代标准,需要专门的解码设备,或者…一个像烬那样拥有顶级技术工坊和知识库的人。
“必须再去见他一次。”阿木下定决心。这枚存储核心的价值巨大,他需要烬的技术来解锁它,但也必须小心,不能暴露其全部价值,以免被对方完全掌控主动权。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和交易方式。
几天后,阿木感觉到据点内储备的纯净水和高效能量棒即将耗尽。虽然他可以利用据点里找到的旧时代手动增压泵和自身【净化之种】的净化能力,从附近管道凝结的冷凝水中获取少量补给,但效率太低,无法满足二阶巅峰身体的日常消耗。
补给,是荒野中永恒的问题。
他决定主动联系烬。
他来到那条通往烬的据点的管道入口附近,从工具包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结构简单的低频脉冲发生器——这是他从据点废弃工具里翻找零件组装的,功能单一,只能发送预设好的、极短的能量编码信号,类似于一种最基础的敲门砖。
他将发声器对准管道壁(他知道这种金属结构能传导特定频率的震动),启动了它。
“嗡——嗡——嗡——”
三声短促而规律的微弱能量脉冲顺着管道传向远方。
这是他和烬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极其原始的联络方式。没有语言,没有复杂信息,仅仅表示“请求接触”。
等待了约半个小时,就在阿木以为不会有回应时,管道深处传来了有规律的、间隔一致的金属敲击声,重复了三遍。
这是允许接近的信号。
阿木深吸一口气,再次向着烬的据点潜行而去。
再次进入那间充满技术感的巢穴,气氛依旧冰冷而高效。烬站在工作台前,机械义眼扫过阿木,红光微闪。
“能量稳定了。看来那处据点还算合用。”他率先开口,语气平淡,“这次想要什么?还是那些基础补给?”
阿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将那几块紫纹铁核结晶放在工作台的指定区域。
“路过一处能量异常点,顺手采的。你应该有办法处理。”他说道,语气同样平淡,仿佛只是随手扔下几块石头。
烬的机械手指捻起一块结晶,扫描光束一闪。“紫纹铁核…品质一般。聊胜于无。”他将其扔进一个材料箱,算是收下了这份“添头”。“说吧,主要目的。”
“纯净水,高能量压缩食物,另外…”阿木顿了顿,“我需要一份更详细的、关于周边区域近期能量湍流和变异体异常活动规律的监测摘要。”他提出了一个看似为了自身安全巡逻所需的情报需求。
烬的机械义眼似乎眯了一下。“监测摘要需要调动‘晶能信标网络’和解析‘腐齿兽群’的迁徙回声数据,需要时间整合。代价呢?”
阿木知道真正的交易来了。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做某种权衡,然后才缓缓开口:“我…在探索一条向下管道时,发现了一处巨大的能量断裂带,下方有疑似熔炉分支或泄露点的暗红色能量流,能量等级很高,吸力极强。坐标我可以给你。”
他用一个真实的、有价值的危险环境信息,来交换日常补给和一份情报。这个报价很公平,甚至略显慷慨,因为能量断裂带的信息对烬可能更有研究价值。
果然,烬的机械义眼闪烁频率加快了几分。“能量断裂带…具体坐标和深度预估?”
阿木报出了他标记的坐标和初步判断。
“有意思…”烬似乎在快速检索和分析数据,“那个区域的能量读数确实一直有异常波动…你的信息有点用。”他转过身,在控制台上操作了几下。
很快,一个微型履带机器人运送过来一个密封的物资箱,里面是阿木需要的补给。同时,烬将一枚小巧的数据芯片弹到阿木面前。
“这是你要的摘要。整合了最近72小时的数据。能量湍流在东北和西南方向有加剧趋势,有几个变异体种群的活动范围出现了异常偏移,原因不明,自己小心。”
交易完成。烬没有多问关于存储核心的事,阿木也绝口不提。
阿木收起芯片和物资箱,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即将走出门口时,烬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技术性的好奇:
“你发现那处断裂带时…有没有察觉到任何…非自然的、结构性的能量引导痕迹?比如,像是某种…大型装置周期性运转残留的谐波?”
阿木脚步一顿,心中凛然。烬的感知和推断能力远超他的想象。他确实在断裂带附近感受到一种极其微弱、难以捕捉的、规律性的能量脉动,不同于熔炉本身的混乱轰鸣。
他犹豫了一瞬,决定再透露一点,拉紧这根交易和互信的细线。
“有。很微弱,断断续续,像是…某种巨大引擎沉睡时的心跳。无法确定源头。”他如实说道,但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守炉人”的猜测。
“…知道了。”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可以走了。”
阿木不再停留,迅速离开。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烬的机械手指在工作台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非自然的能量引导…引擎的心跳…”他低声自语,“这种能量共鸣模式…和那些古老残片上记载的‘熔炉守护协议’启动时的波形碎片如此相似…难道,‘他们’…真的还存在?而且,活动变得频繁了…”
机械义眼的红光,投向工作台上那枚被阿木视为最大筹码的存储核心,目光深邃。
“心炉项目…守炉人…机械生命…有意思…” 他仿佛在咀嚼这些词汇,语气中并非全然陌生,更像是一种基于某些古老线索的推测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印证。“能从那种地方找到这东西…这小子的‘运气’,或许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
他似乎,通过某些不为人知的渠道(或许是破译的旧时代数据碎片,或许是研究太钢遗迹多年的积累),对太钢的过去有着远超常人的零碎认知,并能将阿木带来的新信息与这些认知相互拼接,从而推断出更接近真相的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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