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施欢醒来没见到沈自渡，刷牙洗漱后才远远看见他赤脚浑身脏兮兮地跟在陈爷爷身后回来，肩上扛着锄头，笑呵呵的。
身娇肉贵的沈少爷到了这也挺适应的，不像是城里长大的少爷，整个一农村长大的皮猴子。
“陈……”沈自渡老远冲她挥手，想喊她，却记起来不能暴露她的身份。
几步跑到陈施欢面前，肩上的锄头差点挥到陈爷爷身上。
陈爷爷抓住锄头，粗声粗气：“小子，看着点！”
沈自渡呲着一口大白牙：“对不起了爷爷，没看见。”
陈爷爷笑着哼了一声，拿走锄头，放回门边，中间看了陈施欢一眼，倒也没有多在意。
“吃饭了。”
陈奶奶喊道，催促门外几个人，脚边的小孩自从家里住进陌生人就不太高兴，更粘陈奶奶了。
但陈奶奶显然没有发现她的不安，只是觉得她粘着不好干活，一直赶她去别的地方玩。
“月月，来姐姐这，姐姐给你糖吃。”
小孩小名叫月月，因为是晚上生出来的，那天晚上月亮很亮，就带了个月字，全名陈施欢没问。
月月还没动，陈奶奶推了她一把：“快去，有糖还不去吃。”
陈施欢走过去，从口袋里掏了把糖放进她的围兜里，放完还拍了拍兜兜。
“都是你的了。”
月月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说的也是方言，只会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
“谢谢。”
“不用谢。”
陈施欢摸摸她的脸，这小孩和她小时候长得真像。
小孩挺脏的，穿的衣服也乱乱的，都不合身，像是别人的衣服。
沈自渡在院子里用水冲脚，然后穿着陈爷爷的拖鞋啪嗒啪嗒走过来。
看这小孩挺可爱，长得和陈施欢有点像，有心逗弄，一把把小孩抱起来旋转，小孩一点都不怕，被逗得咯咯笑。
然后又把她抛起来接住。
兜里的糖掉了一地。
“糖，糖。”
小孩看到糖掉了就开始慌了，手乱抓沈自渡的脸，脚也乱蹬，像只闹脾气的猫。
给沈自渡脸抓了几条痕，沈自渡疼得差点没给小孩扔地上。
陈施欢赶紧抱过小孩，把她放进学步车里，重新拿了一把糖给她。
沈自渡想博同情，委屈地把脸给陈施欢看：“你看给我挠的，一个小孩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们家力气大是遗传的吗？陈施欢力气也大。
陈施欢看了看他，嘶，抓得蛮严重的。
“我包里有药膏，你等会擦一点，不然要破相了。”
沈自渡听得喜上眉梢，看吧，陈施欢关心他。
小孩手黑漆漆，指甲很长，指甲缝里全是脏东西，陈施欢给她洗了手然后拿指甲剪帮她剪。
小孩很害怕，陈施欢柔声安抚她：“别怕，姐姐会小心的。”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看不清小孩的手指甲，经常剪到肉里，想起这段记忆，陈施欢无奈叹气。
明明是他们剪不好，到头来说是小孩不爱干净，不肯剪指甲。
这个点村里大家刚吃过早饭，他们习惯把活干完再吃饭，所以这会闲的很。
当然少不了来打听一下昨天出现在村里的两个年轻人。
陈施欢冷着脸，只装听不懂，干自己的事情。
沈自渡就惨了，长得周正，看着就会干活，村里的大妈大爷喜欢的不得了，用蹩脚的普通话套话。
“小伙子，你们从哪来啊，来这做什么？”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交女朋友没，家住哪里？”
“啧啧啧，帅得很，我有个孙女也长得好看，介绍给你认识认识要不？”
“你爸妈做什么的？”
沈自渡听又听不懂，只能面带微笑，尽量保持礼貌。
陈施欢幸灾乐祸地偷笑被他抓了个正着，他使眼色让她来救他，她摆手表示没办法。
“咦，这姑娘和老陈家孙女长得真像！”
忽的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陈施欢立马笑不出来了。
“是像，这鼻子，这眼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个大妈以为她和沈自渡一样什么都听不懂，对着她指指点点。
“他们大孙女很久没回来了吧，都不知道现在去哪了？”
“去城里读书读野了心，跟有钱男人跑了呗，女的还是不能读太多书，你看，一场空，什么也没捞着，白帮别人养了个老婆。”
“小小年纪，尽搞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他们家对她会差吗？”
“现在的小姑娘就是这样，见了钱啊，就什么血缘亲戚都看不见了，不管那男的有多老多丑，灯一关，眼一闭，不就那样嘛。”
几人笑起来。
沈自渡趁他们聊天偷偷凑到陈施欢边上。
“他们说的什么啊？我一句都听不懂，你给我翻译一下。”
陈施欢勾起唇角，低声说：“他们说我不三不四，跟有钱男人跑了。”
“什么？！”
沈自渡咬紧牙关，恨不得给每个人脸上都挥一拳。
陈施欢拉住他：“别急，我再听一听。”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听他们聊天，但他们聊天对象转移地很快，一会儿一个人，直到陈爷爷陈奶奶吃完早饭出来。
大家笑着打了个招呼。
“来看看，这姑娘，像不像你家大孙女。”
最早发现的那个大妈搂住陈施欢的肩膀，也不管陈施欢愿不愿意，掰正了脸给他们看。
这多少是在欺负陈施欢了。
沈自渡一把推开那个大妈：“干什么！”
“哟，小伙子懂怜香惜玉的，这是你什么人啊？老婆也没你看得这么紧的，碰都碰不得一下？那在床上咋办哦！”
大妈捂嘴笑，她不过是认为小年轻脸皮薄，就算听懂了也不敢回嘴，听不懂那更好。
这是他们的地盘，还敢打架闹事？
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
沈自渡皱眉，真是语言不通害死人。
大妈嘴巴撇着，斜睨眼看沈自渡，夸他两句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些人就是这样，爱把一个人捧得很高很高，当利益相悖，就屁也不是。
“老奶奶，你羞不羞，天天那点破事挂在嘴上，没事就多运动多睡觉，珍惜一下最后那点时间吧，还不知道能再看几天太阳呢。”
陈施欢火了，撸起袖子就开干。
反正谁也不知道她是谁，今天非得要把以前的仇给报回来！
“人家怜香惜玉怎么了，你老公天天打你你看不习惯是吧，是不是要每一个人都被打你心里才舒服？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老不正经，为老不尊，在村里没人瞧得起你吧？我才来一天，我就听到好多人说你坏话啊，你在村里人品可真烂！”
“你儿媳怀孕的时候连个鸡蛋都不愿意给她吃，刚生完孩子就赶别人去打工，你公公活生生被你气死，你全家因为你搅得不得安生，你满意？开心了？自己家都乱成一锅粥了，还有空管别人，还不回家看看你宝贝孙子有没有拉裤子吧！”
陈施欢一长串下来，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直说的对面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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