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刀破风,寒意刺骨!
玄觉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那冰冷的刀锋尚未及体,死亡的恐惧已经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一苇渡江”,什么“禅剑破障”,甚至连最基本的少林长拳都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个本能反应——闭眼,胡乱挥动手里的锈剑,同时扯开嗓子发出一声毫无气势可言的惨叫:
“妈呀——!救命啊——!”
他这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打法。那柄名为“秋水”的锈剑,在他毫无章法的挥舞下,竟歪打正着地迎上了汉子劈来的钢刀。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
火星四溅!
预想中剑断人亡的局面并未出现。那汉子只觉得虎口一麻,钢刀竟被一股意想不到的大力荡开,差点脱手!他“咦”了一声,踉跄后退两步,满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又看向玄觉手里那柄毫发无损、甚至连锈迹都没掉一块的破剑。
“这……这破铜烂铁有古怪!”汉子又惊又怒。
玄觉发现自己没死,茫然地睁开眼,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剑,又看了看对方震惊的表情,一时也没反应过来。难道这锈剑真是宝贝?师父他老人家没骗我?
另外几个黑衣人见状,也收起了轻视之心,互相使了个眼色,同时挥刀从不同方向攻来!刀光闪烁,封住了玄觉所有退路。
玄觉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瞬间破灭,吓得魂飞魄散,只能故技重施,闭着眼睛,双手握剑,如同抢锄头刨地一样,毫无章法地疯狂乱抡起来,口中还在不住地嚎叫: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我……我剑法很厉害的!哎呀!”
他这通王八剑法舞得密不透风——主要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剑会挥向哪里,毫无规律可言。那几名黑衣人一时竟被这毫无逻辑的乱打逼得近不了身,有几刀砍在锈剑上,依旧是铿锵作响,火星直冒,那锈剑岿然不动,反倒是他们的钢刀崩开了几个小缺口。
“邪门了!”为首汉子又惊又怒,“这小子扮猪吃老虎?一起上,别给他机会!”
玄觉是有苦说不出,他哪里是扮猪,他根本就是头待宰的猪!手臂因为胡乱挥舞早已酸麻不堪,气喘如牛,眼看就要力竭。
就在这危急关头,官道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独特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
清脆、空灵,带着某种奇异的节奏,穿透了兵刃交击的嘈杂和玄觉的鬼哭狼嚎,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这铃声仿佛有种魔力,让激烈搏杀的双方动作都不由自主地缓了一缓。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官道尽头,一匹通体雪白、神骏异常的牦牛正不紧不慢地走来。牦牛背上,侧坐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穿红白相间的束腰长裙,外罩一件绣着繁复金色纹路的藏式坎肩,乌黑的长发梳成无数细辫,缀着绿松石和红珊瑚串成的发饰,额前一颗月牙形的银饰垂落,映衬着她小麦色的肌肤和深邃立体的五官。她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眉眼英气勃勃,嘴角却似笑非笑地微微上扬,带着一种野性难驯的美。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挂着一串银质小铃铛,随着牦牛的步伐轻轻摇曳,发出那惑人的声响。她手中把玩着一根长约尺半、非金非玉、莹白剔透的短杖,一双清澈却锐利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出“菜鸟被围殴”的闹剧。
这奇异的组合、这突兀的出现方式,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玄觉也傻傻地看着,忘了挥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姑娘……真好看……像后山悬崖上迎着风雪盛开的那朵红莲花……
那几名黑衣人显然也被这女子的气势所慑,但看她孤身一人(外加一头牛),又是个年轻女子,为首汉子定了定神,恶声恶气地吼道:“哪来的番邦女子!少管闲事!滚开!”
那女子闻言,不仅没怕,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却说着一口流利却略带异域腔调的汉语:“啧啧啧,几个大男人,拿着刀,欺负一个拿着烧火棍的小和尚?你们中原武林的好汉,都是这般有出息的么?”
“烧火棍?”玄觉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秋水”剑,好像……是挺像的。
“你!”那汉子被呛得脸色涨红,“休要胡言!我等乃‘黑煞门’办事,识相的赶紧滚!”
“黑煞门?没听过。”女子歪了歪头,一脸无辜,手中的白色短杖轻轻敲打着掌心,“不过,本姑娘今天心情好,这闲事,管定了。”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动,竟如一片红云般从牦牛背上轻盈飘落,落地无声。动作之快,让那几个黑衣人都没看清她是如何下来的。
“找死!”为首汉子大怒,挥刀便向那女子砍去,意图先解决了这个多管闲事的。
女子嘴角一勾,不闪不避,待钢刀临近,手中白色短杖看似随意地向前一点。
这一点,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钢刀的刀身侧面。
嗡——! 那汉子只觉得一股极其阴寒诡异的内力透过钢刀猛地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不堪,经脉如同被冰针刺入,钢刀再也拿捏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惨叫一声,抱着手臂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骇。
另外几人见头领吃亏,发一声喊,一起扑上。
那女子身形飘忽,在几把钢刀中穿梭自如,红裙飘飞,宛如舞蹈。她手中那根白色短杖或点、或敲、或拨,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名黑衣人惨叫着兵器脱手,或者踉跄后退,不是手臂酸麻,就是腿弯剧痛,瞬间失去战斗力。她的招式诡异莫测,根本不像中原武功的路数,倒更像是一种融合了独特发力技巧和某种秘传心法的异术。
玄觉张大了嘴巴,看得目瞪口呆。这姑娘……也太能打了吧?比达摩院的首座师叔演示武功时看起来还厉害!关键是,好看!
不过片刻功夫,那几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已经全部躺倒在地,呻吟不止,看那女子的眼神如同见了鬼魅。
那女子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走到那为首汉子面前,用短杖轻轻戳了戳他的脑袋:“喂,现在可以滚了吗?还是要本姑娘再‘送’你们一程?”
那汉子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起来,也顾不上捡兵器和同伴了,撂下一句“你……你给我等着!”的场面话,屁滚尿流地跑了。其他几人也慌忙跟上,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官道上只剩下玄觉和那神秘女子,以及那头悠闲甩着尾巴的白牦牛。
玄觉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得救了,连忙上前,结结巴巴地道谢:“多……多谢女菩萨救命之恩!小僧……小僧玄觉,感激不尽!”
那女子转过身,上下打量着玄觉,目光在他那身灰扑扑的僧衣、惊魂未定的脸以及那柄可笑的锈剑上来回扫视,秀眉微蹙:“女菩萨?这称呼倒是新鲜。不过,你一个少林和尚,武功这么差,怎么还敢一个人下山?还惹上黑煞门那种下三滥的货色?”
玄觉脸一红,讪讪道:“小僧……小僧是俗家弟子,武功确实稀松平常。下山是奉方丈之命,追查一本失窃的经书。至于那黑煞门,小僧也不知他们为何要为难我……”他说着,也有些疑惑,对方似乎认得他的剑?
“经书?”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她向前走近两步,忽然抽了抽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紧紧盯住玄觉,“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味道?”玄觉下意识地抬起袖子闻了闻,除了刚才出的汗和尘土味,没啥特别的啊,“可能是……汗味?小僧赶路匆忙……”
“不对!”女子打断他,神色变得有些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戒备,“不是汗味。是一种极淡……极特别的冷香!说!你从哪里沾染上这‘雪域莲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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