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那蕴含共情与超度愿力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充斥着狂暴怨念的洞穴内,激起了一圈不同寻常的涟漪。
那两颗白骨头颅眼中的幽绿鬼火,不再是单纯的怨毒,而是开始剧烈地闪烁、跳动,仿佛内部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包裹着它们的暗红色血藤,蠕动的速度明显减缓,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畏惧般的退缩。
悬浮于上的“仇恨之核”,那规律而有力的搏动第一次被打乱,变得急促而杂乱无章,表面那被安灵咒震出的细微裂纹,也开始隐隐扩大!
“不——!爹!娘!不要听她胡说!!”洞外,通过某种联系感知到内部变化的吴根生发出了绝望而惊恐的嘶吼,他试图冲进来,却被赵启明和阿贵叔死死拦住。“她在骗你们!她在瓦解我们的力量!不能信啊!!”
然而,小满的话语,似乎触动了那被怨恨禁锢了数十年的、属于吴念祖父母残存灵性中最本能的东西——对孩子的爱。
哪一个父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生都活在仇恨的炼狱里,用生命作为复仇的薪柴?
哪一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尸骨,成为滋养仇恨怪物、荼毒家乡土地的温床?
那幽绿的鬼火闪烁得越来越急促,最终,在两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充满痛苦与释然的叹息声中,猛地熄灭了!
与此同时,包裹着两具白骨的血藤,如同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迅速枯萎、剥落,露出了下面相对洁净的骸骨。骸骨上那积郁了数十年的浓重怨气,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开始快速消融!
父母残灵的抉择,动摇了“血藤”存在的根本!
“不——!”吴根生发出了一声泣血般的哀嚎,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地,老泪纵横。他能感觉到,那维系着他与“血藤”、与父母怨念的最后纽带,断了。
洞穴内,失去了父母怨念作为重要支撑的“血藤”彻底狂暴了!它不再受吴根生情绪的引导,而是展现出了最纯粹的、吞噬一切的破坏本能!无数藤蔓疯狂地抽打、绞杀,不再区分目标,甚至反噬般地向洞口的吴根生方向蔓延!
“仇恨之核”剧烈震颤,散发出不稳定的能量波动,仿佛随时可能爆炸!
“就是现在!”小满强忍着共感带来的精神虚弱,眼中精光一闪。父母怨念的消散,使得“血藤”的核心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她不再犹豫,双手在胸前合十,将黄金锁片的力量、自身修行的地脉之力、以及那经过“酸汤悟道”锤炼的、充满“生”机与“守”护意志的“心意”力量,三者毫无保留地融合、提聚!
一股前所未有的、既磅礴浩大又温润平和的能量,在她掌心汇聚,散发出如同初生朝阳般柔和却无可阻挡的光芒!
“以地母之名,承逆鳞之重,纳众生之愿——安魂!净煞!”
她清叱一声,将手中那团融合了多种力量的净化光球,猛地推向那颗搏动紊乱的“仇恨之核”!
光球与晶核接触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极致的光明爆发开来,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洞穴!
暗红色的血藤在这光芒中如同被烈日照射的积雪,迅速消融、汽化,发出“嗤嗤”的声响,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怨气被快速净化。
那颗“仇恨之核”在光芒中剧烈挣扎、扭曲,表面裂纹迅速蔓延,最终“咔嚓”一声,彻底碎裂开来!内部浓缩了数十年的恐怖怨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却在接触到净化之光后,被迅速中和、瓦解,化为缕缕青烟,最终消散于无形。
光芒持续了足足一分钟,才渐渐收敛。
当洞穴内的景象再次清晰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洞壁覆盖的暗红色菌毯完全消失,露出了原本灰褐色的岩石,虽然依旧潮湿,却不再有那令人不适的蠕动感。洞穴深处的两具白骨,静静地依偎在那里,骨骼上散发着一种平和宁静的气息,再无丝毫怨念。
那颗恐怖的“仇恨之核”也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笼罩着苦泉寨数十年的阴冷、衰败气息,在这一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虽然寨子依旧破败,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暮气与绝望,已然消散。阳光透过山洞口照射进来,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小满脱力地靠在洞壁上,脸色苍白,大口喘息着,额头上满是虚汗。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神和力量。但她胸口的黄金锁片,却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通透感!那道属于吴家的、最深最暗的裂痕,此刻已经淡化了八成以上,只剩下一点浅浅的印记,锁片本身的光芒变得更加温润内敛,力量却更加精纯磅礴!
吴家的血债,核心怨念,已被净化!
洞外,战斗也已经停止。吴根生瘫坐在泥地里,失魂落魄,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二十岁。他看着恢复平静的山洞,看着洞内那两具归于平静的父母骸骨,眼中疯狂褪去,只剩下无尽的茫然、空虚,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如释重负。
恨了一辈子,支撑了一辈子的东西,突然没了。他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赵启明和阿贵叔等人走进山洞,看到小满无恙,又看到洞内的变化,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成功了……”阿贵叔喃喃道。
小满缓过一口气,走到吴根生面前,看着他空洞的眼神,轻声道:“吴老先生,仇恨的枷锁已经打开。您的父母已经安息,这片土地也会慢慢恢复生机。您……自由了。”
吴根生缓缓抬起头,看着小满,看着这个毁掉了他复仇执念,却也间接解救了他灵魂的龙家少女,嘴唇哆嗦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他布满沟壑的脸颊。
是恨?是悔?是解脱?或许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小满没有再多说。她示意赵启明和阿贵叔帮忙,将那两具吴念祖父母的骸骨小心地收敛起来,准备择地安葬。
血债的化解,并非终结,而是另一个开始。如何安顿失去人生支柱的吴根生,如何让苦泉寨真正重生,以及龙家祖坟风水局因此会受到何种影响,都是接下来需要面对的课题。
但无论如何,最沉重的一道枷锁,已经破除。黄金锁片的光芒,照亮了救赎之路的又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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