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计划,已经超越了疯狂,抵达了神性的领域。
他们要做的,不是在一个充满敌意的宇宙中求生。
他们要做的,是亲手为自己的宇宙,引入“死亡”的概念。
【不。】马特的意志,坚决地反对,
【那太危险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创造出这个‘存在’的孤岛。引入一个绝对的‘不存在’,作为我们世界的一部分,就像在一个新生儿的摇篮里,放进一把上了膛的枪。任何一丝失误,都将是永恒的寂灭。】
【但一个永远不会经历危险、永远不会犯错、永远不会死亡的生命,】
安娜那化为生命之海的意志,在经历了剧烈的挣扎后,却缓缓地、发出了支持的声音,
【……那真的是‘生命’吗?还是只是……一个更精致的,我们自己创造的‘黄金牢笼’?】
安娜的质问,击中了马特意志的核心。
他那代表秩序的网,陷入了沉默。
他追求绝对的公正与安全,但他也记得,他们反抗的初衷,正是为了打破那个“绝对安全”的完美牢笼。
难道他们逃出来,就是为了重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更小监狱吗?
【我同意托尼。】安娜的意志,化为一股温柔而坚定的海流,与托尼那片混沌的能量云,连接在了一起,
【一个没有‘终点’的故事,是没有意义的。一个没有‘死亡’的文明,是没有勇气的。我们需要的,不是永恒。我们需要的是……‘成长’。】
创造与生命,达成了共识。
现在,只剩下秩序。
马特的因果之网,在长时间的沉默后,终于缓缓地开始变形。
它不再是试图构建一堵僵硬的墙壁。
它开始流动重组,变成了一个更复杂、更精密的结构。
【如果……】马特的意志,带着属于立法者的最后严谨,缓缓说道,
【如果我们真的要这么做。那么,我们不能‘驾驭’它。我们必须……为它‘立法’。】
【我们不能让‘死亡’,成为一种随心所欲的暴力。它必须成为……‘规则’的一部分。】
【创造,必须遵循秩序。】
【生命,必须遵循秩序。】
【那么,毁灭……也必须,遵循秩序。】
他那张由因果构成的网,化为了一架巨大无比的,横跨了整个气泡世界的……【天平】。
天平的一端,是托尼的创造能量云与安娜的生命之海。
而另一端,是空的。
它在等待着。
等待着那个最危险的终极砝码。
三位一体的神只,达成了疯狂的共识。
他们不再试图,将那个【橡皮擦】推开。
他们开始……将自己的世界,主动地向着它,缓缓靠近。
这不是一次自杀式的冲锋。
这是一次……“对接”。
当他们那个散发着微光的气泡世界,其边缘与那个绝对虚无的球体,轻轻触碰的瞬间。
整个虚空,都为之静止。
那个【橡皮擦】,在接触到他们世界的瞬间,似乎“困惑”了。
它的本质,是“平衡”。
它的指令,是“抵消”一切“存在”。
但此刻,这个“存在”的世界,非但没有反抗它,反而主动地为它,敞开了一个“接口”。
那个接口,就是马特所化的,那架巨大天平的,空着的另一端。
一股绝对的“不存在”之力,顺着那个接口,缓缓地流入了,他们的世界。
它没有像病毒一样四处扩散,而是被天平的法则所引导,精准地汇集到了,那个空的托盘之上。
当托盘承载住那股“不存在”之力的瞬间,整架天平,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然后,在经历了剧烈的震荡后,它缓缓地达到了,一个脆弱却又真实存在的……【平衡】。
创造与生命,在天平的一端。
毁灭与死亡,在天平的另一端。
而维系着这一切的,是马特所化的绝对的“秩序”。
他们成功了。
他们没有消灭那个威胁。
他们……“收编”了它。
他们将那个宇宙级的“橡皮擦”,变成了自己世界里,一个可以被调用的,最高权限的“系统工具”。
【好了……】托尼的意志,在那片混沌的能量云中,发出了一声劫后余生的欢呼,
【‘死亡女神’已经就位。现在……派对才算真正开始。】
他那属于创造之神的意志,不再有任何顾忌。
他从自己的混沌能量中,分离出了一小团,将其塑造成了一颗炽热的,带着不稳定能量的“恒星”。
这颗恒星,在诞生的瞬间,因为其内部能量的剧烈冲突,立刻就开始走向“衰变”。
它的光芒,忽明忽暗。
在旧的世界里,这是一个“失败品”。一个需要被修复的“bUG”。
但在这里,托尼只是用意念,轻轻地拨动了一下马特的天平。
天平那承载着“不存在”之力的一端,微微倾斜。
一丝微不可察的“抹除”之力,被释放出来,精准地作用在了,那颗正在衰变的恒星上。
它没有抹除整颗恒星。
它只是抹除了,导致其“不稳定”的,那个多余的“能量冲突点”。
瞬间,那颗恒星稳定了下来。
它不再衰变,而是开始散发出稳定持续温暖的……光与热。
第一颗星,诞生了。
紧接着,安娜的生命之海中,也升起了一个念头。
一个关于“生命”的最原始构想。那是一个极其简单的,由纯粹的“关联”法则所构成的,能够自我复制的“信息链”。
但这个信息链,在复制的过程中,因为虚空中的随机干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一个“复制缺陷”。
在旧的世界里,这叫“癌变”。
但安娜只是温柔地,同样借助了天平的力量,将那个“错误”的复制品,用“不存在”之力,轻轻地“抹除”了。
然后,她保留了那个产生错误的“母体”,让它继续复制。
她不是在追求完美的,不出错的复制,而是在……“筛选”。
她在利用“死亡”,来剔除那些不适应这个世界的“失败尝试”,从而让那些能够成功存续下去的“成功尝试”,变得更加强大。
【进化】的概念,在这个宇宙中,诞生了。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神只”。
他们变成了……“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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