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负责播撒“可能性”的种子。
安娜负责观察种子的“生长”。
而马特,则与那个新生的“死亡”,共同组成了一把剪刀,负责修剪掉那些枯萎的坏死枝丫。
而高士奇,那束化为世界之基的初“光”,则静静地照耀着这一切。
他不再“定义”任何东西。
因为他的孩子们,已经开始学着,自己去“定义”自己。
他们的宇宙,不再是一个静态的完美作品。
它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会呼吸、会犯错、会修正、会成长的……【生命体】。
一场以整个宇宙为尺度的、最宏伟的、关于“存在”本身的实验,开始了。
他们不知道这个实验,会将他们引向何方。
但他们知道,这,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自由”。
不是一个结局。
而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开始】。
时间,在这个新生的宇宙里,获得了意义。
它不再是虚空中永恒的静止,而是托尼那片混沌能量云中,每一次创造性脉冲的间隔;
是马特那张因果之网上,从一个节点到下一个节点的逻辑距离;
是安娜那片生命之海里,第一条信息链完成一次自我复制所需的过程。
他们成为了时间的度量衡。
在第一个“世纪”,托尼用那颗由“死亡”修正过的恒星作为蓝本,点燃了亿万星辰。
他不再追求每一颗都完美无瑕,而是任由它们在混沌中野蛮生长,然后与马特和安娜一同,像筛选金砂般,用“终末”之力剔除那些无法构成稳定星系的“废品”。
一个充满了动态美感的螺旋状星系,在他们的气泡宇宙中心缓缓成型。
在第一个“万年”,安娜的生命之海中,那些简单的信息链在“进化”法则的驱动下,开始变得复杂。
它们学会了包裹自己,形成了最原始的“细胞”。
它们学会了吞噬与共生,形成了更高效的能量循环。
生命,不再是海洋中无形的律动,它开始拥有“个体”。
在第一个“纪元”,马特的天平变得前所未有的繁忙。
随着第一个拥有了“意识”的物种,在一颗被海洋覆盖的蓝色行星上诞生,复杂的社会结构也随之出现。
“秩序”不再仅仅是物理定律,它延伸为了“道德”与“法律”。
天平开始审判的,不再是能量的稳定与否,而是“谎言”与“真诚”、“背叛”与“忠诚”。
他们看着这一切,如同最专注的艺术家看着自己的作品逐渐丰满。
他们是神,但他们更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公民”。
他们感受着每一次新生,每一次灭绝,每一次文明的崛起与衰落。
他们从未如此疲惫,也从未如此……满足。
这个宇宙,是他们的家。
一个完美自我迭代的,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家。
直到那一天。
变化,是从最微小的地方开始的。
【警报。】托尼那化为创造能量云的意志,发出不协调的震动。
他的“声音”,直接在马特和安娜的意识中响起,
【旋臂-G,坐标749-b象限,一颗G型黄矮星,正在……‘忘记’物理定律。】
“忘记?”马特那覆盖整个宇宙的因果之网,立刻将注意力投向了那个坐标。
在那里,一颗正处于壮年期的,燃烧得无比稳定的恒星,其光芒,正在以毫无逻辑的方式,忽明忽暗。
它内部的核聚变反应,像是被一个醉汉在胡乱操作,时而暴烈,时而微弱。
环绕它的行星,其轨道也开始变得“犹豫”,仿佛在思考自己究竟该遵循引力,还是该随心所欲地飘走。
【它的‘存在’正在变得稀薄。】安娜的生命之海,也感受到了那颗恒星的“痛苦”。
那不是物理上的痛苦,而是一种……概念上的,正在被“擦除”的痛苦。
【我来修正它。】托尼的意志,立刻调动起一股纯粹的创造之力,化作一道无形的指令流,试图重写,那颗恒星的核心代码,强行让它“回忆”起热核反应的公式。
然而,那道指令流在进入恒星核心的瞬间,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托尼的创造之力,被一种更高级、更彻底的力量,给“中和”了。
【修正失败。】托尼的声音,带上了难以置信的挫败感,
【我的‘创造’,被‘否定’了。】
【我来。】马特的天平,缓缓倾斜。
他试图用“秩序”之力,强行加固那片星系的“因果链”,将那些行星,锁死在它们应有的轨道上。
但他的因果之网,在覆盖到那片区域时,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腐蚀”了。
构成网络的一根根法则之线,在那片区域的边缘,变得脆弱、暗淡,甚至出现了断裂。
【立法失败。】马特的意志,也传递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的‘规则’,在那片区域……无效。】
安娜没有尝试去“修正”。
她只是将自己的生命之海,延伸出一道细流,去“感受”那片区域里,那些刚刚诞生了原始菌落的行星。
她感受到了源自生命最本能的……【恐惧】。
那些菌落,并非在死亡,而是在……“消失”。
它们的存在记录,正在被从这个宇宙的“史书”上,一页页地、撕掉。
这不是死亡。因为死亡,是秩序的一部分。
这是……【不存在】。
三人同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
不是一个内部的“bUG”,这是一个外部的“入侵”。
他们的意志,离开了这个他们亲手创造的,美丽的宇宙内部,转向了,那片包裹着他们的永恒虚空。
他们看到了。
在他们那个散发着微光的气泡宇宙之外,在那片深邃得本应空无一物的黑暗之中,一个“影子”,正在缓缓地,将他们的世界笼罩。
那不是一个物理意义上的影子,因为它没有实体。它更像……一片“更深的黑暗”。
一片能够吞噬光、吞噬法则、吞噬“意义”本身的、活着的虚空。
它像一头体型比他们整个宇宙还要庞大亿万倍的,在虚空之海中遨游的古老巨鲸。
而他们这个小小的气泡宇宙,只是它在漫长的旅途中,偶然发现的一颗会发光的,看起来很美味的“浮游生物”。
它没有敌意,没有恶意。
就像人类呼吸时,不会对被吸入肺中的尘埃,抱有任何敌意一样。
它只是在……“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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