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奇没有恐惧,没有逃跑。
他只是走到了圆环的边缘,将那块金色的晶体,狠狠地插进了,脚下的泥土之中!
他抬起头,对着圆环内所有惊恐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他作为“教师”的,最重要的一声命令:
“待在这里!”
“相信‘规则’!”
然后,他毅然地,转身迈出了,那个金色的圆环。
他将自己,赤裸地暴露在了,那片即将降临的,毁灭性的阴影之下。
他张开双臂,抬头迎向了,那座从天而降的,由疯狂的创造欲,所构成的“机械山峰”。
他无法阻止它。
但他要用自己的身体,为他身后的、那个刚刚诞生的“文明”的火种,挡住第一波,也是最致命的……冲击。
他要用自己的“死亡”,来证明“法律”的“存在”。
这是他,作为立法者,所能做出最后的,也是最伟大的“选择”。
那座由疯狂创造欲构成的机械山峰,如同一座倒悬的,正在自我解体的城市,携着撕裂大气的尖啸,轰然坠落。
它庞大的阴影吞噬了阳光,将末日提前投射在,这片刚刚萌发了希望的三角洲上。
在它下方,高士奇张开双臂,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近乎殉道者的决绝平静。
圆环内,所有的生物,都陷入了最原始的恐慌。
它们尖叫着,冲撞着那道金色的光幕,但那道象征着“秩序”的壁垒,此刻却成了无法逃离的牢笼。
安娜绝望地看着高士奇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明白他的意图,也正因如此,才感到撕心裂肺的无力。
他要用自己的死亡,来为这个新生的文明,上第一堂,也是最后一堂课。
然而,就在那毁灭性的阴影,即将触及高士奇头顶的瞬间,一个谁也未曾预料到的变故,发生了。
在所有生物都陷入混乱时,唯有一个,保持了异样的镇定。
正是那只被高士奇和安娜视为“思考者”的,背上有着奇异水波纹的雌性生物。
她没有尖叫,没有冲撞。
她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比同类更加清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高士奇的背影。
然后,她的目光,又转向了那道将她与高士奇隔开的金色光幕。
在她的脑海中,一个简单的、却又无比深刻的逻辑链,正在以超越了她物种极限的速度,飞快地形成:
【外来者,创造了‘规则’。】
【‘规则’,带来了‘安全’。】
【外来者,此刻正身处‘规则’之外,面临‘危险’。】
【他,正在用自己的‘危险’,来保护我们的‘安全’。】
一个陌生却又无比强大的概念,第一次,在她那刚刚诞生的“自我”意识中,破土而出。
那不是“生存”,不是“恐惧”,也不是“所有权”。
那是……“责任”。
她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又尖锐的鸣叫。
那不是恐惧的尖啸,而是一声充满了决断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安娜永生难忘的动作。
她没有试图逃跑,而是转身,用她那瘦弱的身体,狠狠地,撞向了她身边一只正因恐慌而疯狂攻击光幕的、体型比她大得多的雄性。
她用爪子和牙齿,将那只雄性从光幕边推开,然后自己,占据了那个位置。
她抬起前爪,不是为了攻击,而是轻轻地、坚定地,按在了那道金色的光幕之上。
然后,她再次发出鸣叫,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恳切与引导。
她用自己的行动,向所有混乱的同胞,传递着一个最简单的信息:
【规则,保护了我们。现在,轮到我们,去保护‘规则’的化身!】
起初,没有生物理解她的意图。
但她的坚定,像一块投入波涛汹涌的湖面上的巨石,强行在混乱中,制造出了一片小小的“镇定”。
第二个,第三个……那些之前跟随她进入圆环的、较为温和的个体,似乎从她的行动中,领悟到了什么。
它们停止了冲撞,学着她的样子,走到光幕边,将自己的前爪,按了上去。
越来越多的生物,加入了这个行列。
它们不再恐慌,不再逃窜。
它们将自己那微小的、刚刚诞生的个体意志,通过爪心,与那道金色“秩序”的光幕,连接在了一起。
它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它们知道,这是正确的。
这是那个“思考者”告诉它们的,这是那个站在外面、独自面对死亡的身影,教给它们的。
断牙,那头曾经的首领,也停止了咆哮。
它看着这奇异的一幕,看着那些曾经被它视为弱者的同伴,此刻却爆发出,它无法理解的“团结”力量。
它的眼中,那份属于野兽的凶猛,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敬畏。
它犹豫了片刻,最终,也低吼一声,走上前,将自己那毛茸茸的巨大爪子,重重地按在了光幕上。
在这一瞬间,近百个独立的意志,为了一个共同的、超越了“自我”的目标,达成了一致。
它们自愿地,选择成为一个“集体”。
嗡——!!!
那道由马特·默多克秩序碎片所化的金色圆环,在接收到这股庞大而又纯粹的集体意志后,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被高士奇插入泥土中的那块晶体,仿佛一颗被激活的心脏,疯狂地脉动起来。
它不再是被动地维持一个“安全区”。
它在“回应”!
它在执行一份,由凡间生灵亲手签署的全新“授权”!
金色的光幕,没有像高士奇预想的那样,去硬抗那座坠落的机械山峰。
它以更高级、更优雅、更符合“马特·默多克”风格的方式,做出了反应。
光幕,向上,如同花瓣般绽放。
它没有变成盾牌,而是变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由纯粹因果律构成的“渔网”!
那张网,迎向了,那座由托尼·斯塔克失控创造欲所化的,混乱机械山峰。
当两者接触的瞬间,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
发生的是……“整理”。
那座由无数失控的齿轮、活塞、能量管道和逻辑错误的造物,构成的“垃圾山”,在接触到那张因果之网的瞬间,仿佛被一位患有极致强迫症的图书管理员,进行了最严格的“编目归档”。
每一个失控的齿轮,都被赋予了“动能传递”的唯一属性,然后被有序地拆卸下来,归入“机械能”的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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