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临时指挥部里，刘川将那份刚破译的电报放在桌面上，在南京、上海、杭州三个地名上划过。
聂政委放下另一份情报汇总，带着几分预料之中的沉稳：“白崇禧的桂系主力确实按兵不动。他在衡阳一带的部队只是象征性地向东移动了三十里，然后就地构筑工事，摆明了是做给老蒋看的。”
参谋长刘亚立刻接话，他的分析总是精准而迅速：“汤恩伯连续三天向白崇禧发出七封求援电，甚至搬出了蒋介石的手令。但白崇禧的回电始终强调‘沿途共军活动频繁，后勤保障困难，需要时间集结’。他在拖延也在观望。”
副司令员韩楚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个老滑头，眼睁睁看着咱们捅他盟友的刀子，连装样子都舍不得多派点兵，司令员，这下咱们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刘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京沪杭那片区域：“白崇禧不动，正合我意，但他按兵不动，不等于我们会给他后悔的时间，我们必须快，快到让汤恩伯来不及反应，快到让白崇禧想插手都找不到机会，”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指挥部里每一位高级指挥员：“既然白崇禧帮我们稳住了西线，那我们就还他一个‘惊喜’。刘亚，按照第二套方案，立即调整部署，”
“是，”刘亚拿起指挥棒，快步走到大地图前：“命令：韩副司令员指挥第一、第二、第四、第六纵队，配属装甲纵队主力及炮兵第二纵队，组成东集团，以最快速度经宜兴、滆湖向无锡、苏州突击，切断沪宁铁路，隔绝上海与南京的联系，并威逼上海，”
韩楚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立刻应道：“明白，我带部队插过去，保证让汤恩伯首尾难顾，”
刘亚的指挥棒继续移动：“命令：第三、第五、第七纵队，配属炮兵第一纵队大部，组成北集团，由前指直接指挥，沿长江南岸继续向东推进，集中力量攻克镇江、常州，从北面威逼南京，并伺机夺取江阴炮台，封锁长江航道，”
“命令：第八、第九纵队为西集团，在皖南地区展开积极攻势，牵制当面之敌，并严密监视白崇禧部动向，确保主力侧后安全，”
“命令：第十、第十一、第十二纵队为总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主要方向作战，”
一道道命令被迅速记录、传达。刘川补充道：“朱锐，你的炮纵要发挥关键作用，特别是对镇江、江阴这些坚固设防地域，炮火准备必须充分，肖光，后勤保障不能掉链子，弹药、粮食必须跟上部队的推进速度，谭主任，政治攻势要进一步加强，尤其是对南京、上海守军，要让他们知道抵抗没有出路，”
“是，”几人齐声应答。
刚刚经历过强行军的部队没有得到休整，就在新的命令下，向着各自的目标猛插过去。
韩楚的东集团行动最为迅猛。第一纵队在李云龙指挥下，不顾疲劳，以每日近百里速度狂飙突进，国军沿途布置的零星抵抗在如此凶猛的攻势面前如同雪崩。第四纵队在梁中玉的装甲部队配合下，沿着太湖南岸快速穿插，兵锋直指苏州。
北集团的压力同样巨大。镇江城外，国军依托坚固城防和江阴炮台的火力支援，进行了顽强抵抗。战斗一度陷入胶着。
“怎么回事？镇江一个小小城池，打了一天还没拿下来？”刘川在前指接到战报，眉头微蹙。
刘亚立刻解释道：“守敌利用了民国早年修建的永久性国防工事，异常坚固。而且江阴炮台的远程火炮可以覆盖到镇江部分外围阵地，对我进攻部队威胁很大。”
聂政委沉吟道：“强攻代价太大，”
刘川语气果断：“我们快一分，敌人的恐慌就增加十分，白崇禧动摇的可能性就减少十分，告诉第三纵队，不要一味蛮干，组织精干突击队，夜间渗透，摸清楚敌人火力配系和指挥部位置，通知朱锐，集中所有射程够得着的重炮，给我压制江阴炮台，哪怕打不准，也要让他们不敢轻易开火，”
他顿了顿：“同时，告诉韩楚，他的东集团必须再快，只要他那边撕开更大的口子，镇江的敌人自己就会动摇，”
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当夜，第三纵队派出多支侦察分队和突击队，冒死潜入镇江城外敌军阵地。与此同时，东野庞大的炮群对江阴炮台方向进行了长时间的间歇性火力压制。
而韩楚那边，更是捷报频传。
“报告，第一纵队先头部队已突破无锡外围防线，”
“报告，第四纵队装甲先锋已抵达苏州近郊，守敌惊慌失措，”
“报告，我部截获敌军电报，汤恩伯严令上海守军收缩，并再次向白崇禧和蒋介石求援，”
消息传到南京，国民政府内部已是一片混乱。谣言四起，说共军已经打到中山门外。达官显贵们纷纷涌向下关码头和机场，争夺有限的逃离名额。
就在这时，刘川使出了致命一击。他对谭正吩咐道：“以我和政委的名义，草拟一份告京沪杭国民党军政人员书，通过电台和一切渠道散发出去。内容要明确：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顽抗到底者，严惩不贷；保护城市有功者，予以奖励。尤其要点明，白崇禧部已无力东援，他们的退路已被切断，”
这篇文告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动摇了摇摇欲坠的防御体系。镇江守军在得知无锡失守、退路堪忧，以及东野强大的军事和政治压力下，抵抗意志终于崩溃。第三天拂晓，第三纵队发起总攻，迅速突破城防，镇江解放。
与此同时，江阴炮台守军在孤立无援和强大的心理攻势下，也选择了起义。
南京的北大门和东大门相继洞开，
“司令员，政委，南京……南京守敌弃城了，汤恩伯带着卫队坐飞机跑了，剩下的部队正在溃逃，”通信员冲进指挥部汇报道。
指挥部里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欢呼声。
聂政委长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兵败如山倒啊……”
韩楚的大嗓门透过电话传来：“司令员，让我带部队追吧，一口气冲到上海去，”
刘川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兴奋，沉声道：“东集团主力立即向上海外围逼近，但不要急于攻城。命令北集团，除部分部队进入南京维持秩序外，主力迅速东进，与东集团形成对上海的合围态势，”
他望着东南方向，缓缓说道：“南京解放，意义重大。但上海，这块硬骨头还在等着我们。告诉部队，进城后严格遵守纪律，秋毫无犯，我们要让全世界看看，人民军队是什么样子，”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另外，给中央发报：我东北野战军已成功解放南京，正乘胜向上海进逼。江南战局，已定，”
所有人都知道，南京的解放是一个里程碑，上海这座远东最大的城市，国民党统治的经济中心，必将有一场更加残酷的较量。汤恩伯虽然跑了，但他在上海还留有重兵，蒋介石也绝不会轻易放弃这颗东方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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