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灵山派张灯结彩,钟鼓齐鸣,“掌门蝉蜕登仙暨灵童继位大典”即将正式开始。山门前人头攒动,各路江湖人士、乡绅名流汇聚一堂,好不热闹。
方多病却无心理会这表面的繁华,他一夜未眠,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老仆说的“争执声”,以及李莲花那张看似无害却深不可测的脸。他总觉得,自己离真相只隔着一层薄纱,却怎么也捅不破。
心烦意乱间,他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片熟悉的林子外。果然,那座莲花楼依旧安静地停在那里,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它无关。
李莲花正坐在楼外的小桌旁,慢悠悠地品着茶,乌素不在,想必是在楼内。阿沅和狐狸精在不远处追逐着一只蝴蝶。
看到方多病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郁卒地走过来,李莲花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堪称“和煦”的笑容:“方少侠,早啊。看你这气色,昨夜可是为了案子殚精竭虑?”
方多病憋着一肚子火和疑问,没好气地在他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灌下去,试图浇灭心头的焦躁:“李莲花,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李莲花一脸无辜,“在下只是个郎中,能知道什么?不过嘛……”他话锋一转,拖长了调子,拿起茶壶,慢条斯理地给方多病空了的杯子续上热水,“这查案如诊病,有时候,病灶藏得深,光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方多病皱眉:“你什么意思?”
李莲花不答,反而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面前茶杯的杯壁,那上面凝结了些细小的水珠。“你看,这水汽附着在杯壁上,看着光滑完整,但若是用力一抹……”他用指尖在那片水汽上轻轻一划,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底下的东西,就露出来了。”
方多病盯着那道痕迹,若有所思。
李莲花继续慢悠悠地说道:“有些伤,看着在正面,声势浩大,实则不过是幌子。真正的致命处,往往在人所不见之处,比如……后心正中,稳、准、狠,一击毙命。而且啊,这种阴毒的掌力,通常会留下点特别的印记,颜色嘛……或许会比周围的皮肤深上那么一些,像是中了什么毒似的。”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谈论医术病理,但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方多病的心上。
后心正中?特别印记?颜色深?像中毒?
方多病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王青山的尸体!那满身的金粉!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蝉蜕登仙”的奇异姿态和毫无外伤的正面所吸引,谁想过要去仔细检查后背?尤其是后背正中心!
还有那颜色深的印记……莫非……
一个模糊的掌法名称在他脑海中闪现——五毒掌!那是金鸳盟奔雷手辛雷的成名绝技!中掌处会留下漆黑的掌印!
难道朴二黄就是辛雷?!是他杀了王青山?
看着方多病骤然变化的脸色和恍然大悟的眼神,李莲花满意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掩去嘴角那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
嗯,这小子,悟性还不算太差。不枉他这般“隐晦”地提点。
就在这时,乌素从楼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洗好的野果。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激动得浑身发抖的方多病,将果子放在桌上,然后站到李莲花身侧,目光带着审视与不悦。
方多病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乌素的冷眼,他激动地抓住桌沿,身体前倾,紧紧盯着李莲花:“李莲花!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朴二黄就是辛雷?你知道他是金鸳盟的人?你知道他用了五毒掌?!”
李莲花放下茶杯,一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诧异表情:“方少侠,你说什么辛雷?什么金鸳盟?五毒掌?在下只是根据医理,推测一下可能的致命伤情形而已。至于那朴管家是谁,用了什么武功,在下如何得知?”他摊了摊手,表情无比真诚,“查案讲证据,方少侠,你可不能凭空臆测啊。”
方多病被他这番装傻充愣噎得差点背过气去,但他此刻心中已然透亮,也顾不上跟李莲花计较他这“舌灿莲花”的本事了。
证据!他需要证据!只要刮开王青山后背的金粉,一切就将真相大白!
“李莲花!你等着!等我找到证据,看你还怎么狡辩!”方多病撂下一句话,再也按捺不住,转身运起轻功,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灵山派冲去,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一倍。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乌素冷声道:“少主何必与他多费唇舌。”
李莲花拿起一个野果,递给眼巴巴看着的阿沅,悠然道:“年轻人,总需要些历练。给他指条明路,总比他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最后坏了……我们的清净要好。”
他咬了一口果子,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弥漫开来。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只是不知道,方多病这小子,能不能把握住这送到眼前的机会,顺利揭开这“蝉蜕登仙”的谜底呢?
他倒是,有点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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