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派,夜。
白日的喧嚣已然散尽,留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因方多病执意要求重新验看掌门遗躯,大典被迫推迟,派内气氛诡异非常。几位长老面色不虞,朴二黄更是眼神阴鸷,但碍于天机山庄和百川院的名头,只得勉强应允,约定明日清晨当众验看。
方多病心知拖延不得,那朴二黄(辛雷)老奸巨猾,一夜时间足够他做许多手脚。他必须兵行险着,就在今夜,逼他现出原形!
他找到了忧心忡忡、守在旺福厢房外的离儿。这丫头虽然胆小,但对旺福是真心实意地关心。
“离儿,想不想救旺福?”方多病压低声音,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离儿被他吓了一跳,连忙点头。
“好,那你听我说……”方多病凑近她,低声嘱咐了一番。离儿起初听得脸色发白,但在方多病坚定目光的鼓励下,最终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存放王青山“金身”的密室外,巡逻的弟子也比平日少了许多,似乎有人刻意调开了守卫。
忽然,一阵阴恻恻的冷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密室门前悬挂的白灯笼无风自动,光影摇曳,平添几分鬼气。
离儿按照方多病的吩咐,躲在暗处的假山后,用带着哭腔的、刻意拉长的颤抖声音,开始低唤:“师——父——师——父——你死得好惨啊——”
她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荡,带着少女特有的清冽和恐惧,听起来格外瘆人。
几乎是同时,密室内,另一道更加低沉、沙哑,仿佛蕴含着无尽冤屈与愤怒的声音,借着方多病巧妙操控内力震动空气,模拟着从“金身”方向传来:
“是——谁——害——我——?”
“背——后——好——痛——啊——”
“五——毒——掌——好——毒——!”
这声音断断续续,缥缈不定,仿佛真是魂灵在哀嚎。
离儿在外面配合着哭喊:“师父!是有人害了你吗?是谁?是谁啊?!”
密室内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怨气回应:“背——叛——之——人——就——在——身——侧——!”
“黑——手——印——在——我——背——心——!”
这一番内外呼应,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可怖。几个原本就心怀鬼胎、被朴二黄安排留守附近的弟子吓得面无人色,腿肚子直打颤,有人甚至忍不住惊叫出声。
动静很快引来了更多人。几位长老衣衫不整地匆匆赶来,脸色惊疑不定。
而朴二黄,几乎是最后一个到的。他面色沉静,但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慌乱与狠戾,却没有逃过一直隐在暗处、仔细观察着所有人的方多病的眼睛。
“何方宵小,在此装神弄鬼!”朴二黄厉声喝道,试图稳定人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密室那紧闭的大门。
就在这时,密室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辛——雷——!奔雷手辛雷——!你改我遗书,夺我门派,还要害我孩儿——!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辛雷”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朴二黄浑身剧震,脸色瞬间煞白!他下意识地厉声反驳:“你胡说!我明明……”话一出口,他猛地意识到不对,硬生生刹住,但已经晚了!
他这反应,等于是不打自招!尤其是在那“鬼魂”精准地喊出“奔雷手辛雷”这个他隐藏多年的名号之后!
“明明什么?”方多病的声音此刻清晰地响起,他从暗处缓步走出,手中握着他那枚“借”来的百川院腰牌,神色冷峻,目光如电,直射朴二黄,“朴管家,或者我该叫你——辛雷?你明明已经杀了王掌门,明明已经更改了遗书,明明想扶植旺福或者那个私生子做傀儡,好掌控灵山派,是也不是?”
他不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步步紧逼:“王掌门根本不是什么蝉蜕登仙!他是被你从背后用五毒掌偷袭致死!那金粉之下,后心正中,定然有一个漆黑的掌印!这就是铁证!”
场面瞬间哗然!长老们惊怒交加,弟子们面面相觑,看向朴二黄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朴二黄(辛雷)面容扭曲,知道事情已然败露,再伪装已是徒劳。他眼中凶光毕露,暴喝一声:“小辈坏我大事!”身形暴起,五指成爪,带着腥风,直取方多病面门!正是他的成名绝技——五毒掌!
方多病早有防备,虽然他肩伤未愈,但内力根基扎实,此刻更是被激起了昂扬斗志。他身形一错,剑已出鞘,迎了上去!
这一夜,灵山派内,灯火通明,惊呼声、打斗声、呵斥声不绝于耳。
而远在山脚下的莲花楼中,李莲花临窗而立,遥望着灵山派方向那不同于往夜的混乱光影,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他虽未亲临,但也能想象出那番景象。
方多病这小子,总算没让他“白费”那番“云隐之指”的暗示。这出“还魂戏”唱得,倒是颇合时宜,直击要害。
成长,总是在独自面对风雨时,来得最快。
他转身,不再关注那边的喧嚣。桌上是乌素刚温好的酒,阿沅和狐狸精已然安睡。
今夜,或许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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