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从石壁深处传来的“轰隆隆”声响愈发沉重,仿佛有一头被囚禁了千年的洪荒巨兽正在挣脱枷锁,每一次机括的转动,都让脚下的地面随之轻微颤抖。
墙壁上那块令牌所散发出的青光,不再柔和,反而变得刺眼起来。光芒扭曲、汇聚,在半空中拉扯出一道模糊的轮廓。
空气中的阴冷气息凝结成了实质的压力,王胖子感觉自己的双肩像是被压上了两座无形的大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下意识地想破口大骂,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青光,从一团混沌的光影,逐渐编织成一个高大的人形。
那人影穿着一身极为古老的服饰,宽袍大袖,样式繁复,却看不清具体的面容,五官被一团流转的光雾所笼罩。
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威压,却铺天盖地而来,让王胖子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我操……”王胖子在心里骂了一句,他用尽力气,才勉强稳住身形,将重伤的解雨臣和昏迷的吴邪护在身后。
张起灵的状态比他更差,那股威压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又失了几分血色。他紧握着黑金古刀,刀锋微微颤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限,却依旧凭借本能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这……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王胖子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沙哑。
“防御机制。”张起灵的嘴唇几乎没有动,声音低沉,“血脉不纯,或者意图不轨者,会唤醒它……张家的……守陵人。”
守陵人?
这三个字让王胖子心里一寒。他见过粽子,斗过海猴子,可从没听说过这种由光影构成的“守陵人”。
就在这时,那道青色的人影动了。
它缓缓地低下头,那团模糊的光雾转向了解雨臣的方向。
一道声音,在三人的脑海中直接响起。那声音不辨男女,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空洞、威严,像是无数人声的重叠,又像是金属摩擦发出的共鸣。
『外来血脉,何敢擅闯禁地?』
仅仅一句话,解雨臣便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他本就身受重伤,此刻被这股精神威压直接冲击,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痛苦不堪。
“小花!”王胖子急了,他想冲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解雨臣在那股威压下痛苦地颤抖。
『报上汝之先祖名讳!』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解雨臣的身体晃了晃,他抬起头,看着那道模糊的人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倔强。他是解家的当家,九门的“解语花”,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身边昏迷不醒的吴邪,又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张起灵,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那股威压越来越强,他的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
“快说啊!小花!”王胖子急得满头大汗,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说你外婆的名字!快!”
王胖子的吼声,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那层层叠叠的威压,让解雨臣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了残存的所有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三个字。
“张……瑞……桐……”
当这三个字出口的瞬间,那股几乎要将人碾碎的威压,忽然间消散了。
空气恢复了流动,王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半空中的那道青色人影,静默了。
它似乎在检索着什么,周围的光芒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王胖子紧张地盯着那道人影,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生路,还是更可怕的绝路。
终于,那道人影再次有了动作。
它身上的青光柔和了许多,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减弱到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张瑞桐……』
那道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叹息?
『家族叛出者,血脉稀薄,本无资格踏入此地。』
王胖子一听这话,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按规矩来的!血也滴了,名字也报了,你还想怎么样?”他壮着胆子喊道。
人影没有理会他,光雾凝聚成的“脸”,依旧对着解雨臣。
『但,念其血脉终究同源,又逢张家千年未有之变局……可予尔等一线生机。』
“生机?”王胖子眼睛一亮,“这么说,你肯开门了?”
『欲求生路,需立血誓。』
人影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缓缓说出了它的条件。
『汝之血脉,不纯不净,欲承此恩,必担其责。』
『以汝之名,起誓终生守护张家之秘,庇护张氏后人,永不背叛。若违此誓,血脉断绝,永堕无间!』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解雨臣的心上。
王胖子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最多就是再走个什么过场,没想到对方竟然提出了如此苛刻的要求。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发个誓了。
这是要让解雨臣,让整个解家,都和张家这艘不知要驶向何方的破船捆绑在一起!
守护张家之秘?庇护张氏后人?
这担子,何其沉重!
“小花,别听他的!”王胖子反应过来,立刻大叫道,“这他娘的就是个坑!张家的破事儿,凭什么让你来扛?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然而,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王胖子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张起灵已经到了极限,吴邪昏迷不醒,他自己也是强弩之末。
不答应,现在就是死路一条。
答应……
解雨臣沉默了。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
他不是一个人。
他是解家的当家,他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解家在他爷爷和他父亲手上,已经付出了太多。到了他这一代,他好不容易才在九门这潭浑水中站稳了脚跟,将解家带回了正轨。
现在,要他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生机”,押上整个解家的未来吗?
他犹豫了。
“小花!你他娘的在想什么啊!”王胖子急得跳脚,“命都要没了,还管他什么家族不家族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答应啊!”
“胖子……”解雨臣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苦涩,“你不懂……我答应了,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我懂!我怎么不懂!”王胖子吼道,“你不答应,现在咱们就得一起死!天真怎么办?小哥怎么办?你解家就算保住了,你人没了,还有个屁用!你死了,谁来当这个家?”
王胖子的话,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里。
是啊。
他死了,解家怎么办?
他死了,谁来照看吴邪?
他转过头,看着靠在墙边,双目紧闭,毫无生气的吴邪。
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吴家老宅的后院里,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软软糯糯地叫他“小花哥哥”的吴邪。
他想起了在长沙,吴邪找到他,将吴山居的盘口和未来托付给他时的眼神。
他想起了出发前,吴邪对他说:“小花,这次,我们一起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然后回家。”
回家……
他又看向了张起灵。
这个男人,流着和他外婆一样的血,是他的……亲人。
这个男人,为了守护一个所谓的“终极”,背负了整个家族的宿命,孤独地行走在黑暗中。
现在,他为了救他们,即将流尽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
而他自己,这个流着张家血脉的解家当家,却在为了家族的利益而犹豫?
解雨臣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一丝释然。
他这一生,都在为解家而活,为“解语花”这个名号而活。他算计人心,步步为营,活得像个戴着面具的戏子。
可到头来,在生死关头,他最想守护的,还是眼前这几个,被命运捆绑在一起的……家人。
去他娘的家族利益!
去他娘的权衡利弊!
老子今天,就任性一次!
“好。”
一个字,从解雨臣的嘴里吐出,清晰而有力。
王胖子愣住了。
张起灵也抬起了眼皮,看向他。
解雨臣挺直了脊梁,尽管浑身是伤,尽管虚弱不堪,但在这一刻,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度,却无愧于“解家当家”这四个字。
他抬起头,直视着半空中的那道青色人影,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解雨臣,以解家第九代当家之名,在此立誓。”
“终此一生,守护张家之秘,庇护张氏后人,若违此誓……”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吴邪和张起灵,声音变得无比沉重。
“血脉断绝,永堕无间!”
誓言落下的那一刻,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
半空中的那道青色人影,身上的光芒猛地大盛,最后化作一道纯粹的青光,射入解雨臣的眉心。
解雨臣身体一震,却没有倒下。
他只是感觉,自己的灵魂深处,似乎被烙上了一个无形的印记。
那印记,沉重,却也给了他一种奇异的力量。
紧接着,那道人影缓缓消散,化作点点光斑,重新融入了石壁上的那块令牌之中。
“轰隆隆——”
沉重的机括转动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再是威胁,而是希望。
在三人紧张的注视下,那面坚不可摧的石壁,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向内退去,露出了一条深邃幽暗的通道。
一股陈旧,但不带任何腐朽气息的风,从通道内吹了出来。
门,开了。
“开了……真的开了……”王胖子喃喃自语,他激动地冲过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解雨臣。
“小花!你他娘的……真是好样的!”
解雨臣没有说话,只是虚弱地笑了笑,他的目光,投向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他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
他只知道,从今天起,他解雨臣,他整个解家,都再也无法回头了。
“小哥,”王胖子回头看向张起灵,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起灵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通道,又看了一眼解雨臣,眼神复杂。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昏迷的吴邪身上。
“带上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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