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两个。”
毛君雅朝着望向江面出神的何捷雨这边摆了摆手。
何捷雨回过头，这才发现池若灵和他一样，两人以相同的姿势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发呆。
游艇从浦安江南岸的码头启动之后，披着落霞一路向东航行。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毛君雅有些好奇地朝身后看了一眼，太阳残留着些许绯色余晖，即将隐没在远方地平线上方的城市之后。
“没什么，只是觉得挺漂亮的。”池若灵摇摇头。
“也是，不过等下夜景才是重头戏，”邱航看向池若灵，接着笑道，“你哥难得有这么两天假期，结果还是临时有事走了，这人是真的无福消受啊。”
“总觉得耘乐哥越来越拼了。”毛君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唔。”
池若灵盯着眼前桌面上熄屏的手机，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几人断断续续地聊着，没过一会儿船舱内便走出来一个服务生模样的年轻男人。
“几位，现在需要用餐吗？”
“我们今天的线路是先到桨浦大桥然后调头返回，这会儿吃完的话刚好可以到达夜景最好的江段。”
“可以，那我们就先吃饭？”
邱航放下二郎腿，看向身边几人。
“嗯，就现在吃吧。”毛君雅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众人来到同层船舱内的餐厅里落座，衬衫马甲的服务生转身走向通往下层厨房的楼梯。
几分钟后，他提着两个箱子回到中层，先打开其中一个后熟练地在桌面上摆起西餐需要用的餐布和餐具。
随后他又从另一个箱子中取出一个原木的条形礼盒，滑开上方滑盖后一瓶包装精良的红葡萄酒躺在礼盒内的绒布上。
“今天的餐品都是之前那位池先生预定好的，这瓶是他选的法国正牌拉涂。”服务生一边介绍，一边开瓶依次为桌上几人倒酒。
“先生，这个矿泉水可以收下去了，如果需要喝水的话稍等一下我为您添。”
服务生把倒了少半杯的红酒放在何捷雨手边，随后拿过一旁的平底杯礼貌说道。
“好的。”
“你在干嘛，”身边的池若灵小声笑了出来，抓起矿泉水瓶晃荡两下，“怎么还把这个带过来了。”
“这不是没喝完吗。”何捷雨回道。
“拜托，我们今晚要吃的是西餐，你放一个矿泉水瓶在这里很违和的。”池若灵出言调侃，眼里却漾出盈盈笑意。
此时服务生又从一旁的楼梯出现，这一次手中托着一个相当大的托盘。
他来到桌前，动作利落地开始上菜。
“西餐怎么了，你这么讲究，怎么不沐浴更衣、焚香净手再过来。”
何捷雨将矿泉水瓶立在脚边，一脸不屑道。
“你才沐浴，”池若灵嘴角又多扬起一些，“那你怎么不去江里游两圈再上来，这样运动过后吃得更香。”
说话间两道小巧的前菜已经分别摆在了每一个人的面前，服务生简单介绍了一下，是一份煎鹅肝和一盘蔬菜汤。
服务生离开后，邱航招呼众人直接开始用餐。
“你还说我呢，你今天下午一直心不在焉的我都没提，有心事？”
桌上刀叉交错碰撞，偶尔发出清脆的响动，何捷雨的头向池若灵那边靠过去了一些，小声问道。
“啊？”池若灵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你刚刚跟谁打电话呢？”何捷雨切开一小块鹅肝，用叉子塞进嘴里。
“就...工作上的一点事。”
“工作啊，那难怪，”何捷雨点了点头，“提到工作还能有好脸色的也是神人了。”
看到身旁的男人自顾自地品尝着盘子里的鹅肝，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池若灵才松了口气。
“嗯。”
很快服务生再次端着托盘走来，掀开盘子上的不锈钢盖后，随即把主菜油煎鳕鱼与另一道和牛战斧呈了上来。
透过餐厅两侧的玻璃窗向外，泛红的天色已经渐渐被东方略显暗沉的深蓝侵蚀，岸边已经有零星的光点如碎钻般闪烁起来。
游艇减速停在距离桨浦大桥不远的地方，大桥的钢索泛着沉静的银灰，如同暮色中优雅的琴弦。旋即游艇悄无声息调转船身，朝着方才驶来的方向加速。
“诶小何，还没有问你是哪里人呢？”刘诗娜手握刀叉，开动前突然问何捷雨道，其余几人的目光顿时集中过来。
“你在这边上学，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甘肃的。”何捷雨抬头，对上斜对面刘诗娜的目光。
“好远。”毛君雅坐在池若灵左手，她叉起小片鳕鱼放进嘴里，淡淡冒出两个字。
“你学习这么好，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呀？”
何捷雨低头吃进一块切好的牛排，淡淡笑道，“他们都是农村考了中专出来的，不过后来都从厂里出来了，我老爹是消防工程师，我妈之前打工做做财会，现在已经退休了。”
“很厉害啊，农村出来培养出你这样一位高材生。”
刘诗娜跟着笑了起来，还专门腾出手比出一个点赞的手势。
“农民聪明的也大有人在好吧，”邱航嚼着肉，喝了口红酒道，“再说了，咱国家往上数三代谁不是个农民了，捷雨还是很励志的。”
邱航眼神朝对面的何捷雨示意。
“说得好。”何捷雨这边倒是牛排一口接一口，嘴巴闲暇之余附和一句。
“那你以后就打算在这边安定下来了吗？”刘诗娜继续问。
话说出口，池若灵也有些关切地注视着何捷雨的侧脸。
“大概吧，毕竟工作已经签在源海了，不过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
“妹妹你操心的太多了啊，”邱航放下刀叉，拿一边的餐布抹了抹嘴，“人家在哪发展关你什么事了。”
“若灵难得交了个好朋友，我关心关心又怎么了。”刘诗娜白了眼身边的说话的男人。
“哎呀不吵啦。”毛君雅用手托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
“我提议为高材生捷雨的励志经历干杯！”
“干杯干杯！”邱航也举起酒杯。
“希望你继续加油，一定会看得到更多。”刘诗娜郑重地把杯子端在何捷雨面前。
......
用餐过后，大家重新回到外边的沙发露台，天空或是在岸边亮起的霓光映衬下，泛着梦幻的蓝紫色。
游艇此时正巧来到了浦安江上陆家嘴的湾心，一边是林立云霄的摩天大厦，而回头望去另一边则是书写旧日风华的各色楼宇。
何捷雨此刻才在这里感受到这座城市极尽繁华中潜藏着的魅力。
隔江而望，一侧承载着厚重历史，一侧托举起轻盈未来。
“灯光秀马上开始了。”
邱航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刚好。
话音刚落下不到一分钟，在众人注视下东侧电视塔为首的数个建筑外侧幕墙的灯光亮起了更多，同时迅速律动变换起来。
塔身地几个位置还发射出数道激光，在已然深邃的夜幕上切割出棱角分明的几何图形。
身下游艇不知何时已经熄了引擎，停在一处视野绝佳的观景位置。
何捷雨正静静陶醉地看着炫目的灯光演出，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腿被轻拍了一下。
看过去时，池若灵已经站了起来，双臂亭亭地背在身后。
“走啦，我们去甲板上转转，说不定会有风景更好的角度。”
“好啊。”
何捷雨点头起身，忽略了一旁刘诗娜和毛君雅投来的微妙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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