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祈来到驭界枢高台,看到明绣正凭栏远眺云海。
越祈缓步走近,低声唤道:“明绣姐。”
明绣回首问道:“越姑娘有事吗?”随即又转向云海,冷声道:“若无要事,我现在有些累,不想同人说话。”
越祈垂首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机关兽,立即朝那边跑了过去。
明绣察觉到她跑开,冷笑道:“……哼。”
过去一段时间,越祈轻轻戳了戳明绣的肩膀。
明绣蹙眉道:“越姑娘,我方才说了,我今日不想同人说话。”
可下一刻,越祈又戳了戳她,明绣立即走到一旁,却听到一阵异响,转身后顿时诧异不已——越祈双手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对不起”,还露出灿烂的笑容。
明绣沉默不语:“……”越祈转身蹲下继续写字,很快又举起另一张纸,上面写着五个字“我没说话啊”,再次绽开开心的笑容。
明绣语塞道:“你……”突然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噗……”
明绣看向机关兽的方向,无语凝噎:“……”转回头,越祈手中的纸又变了,这次是三个字“怎么了”。
明绣叹息摇头:“你还是说话吧。”越祈放下手中的纸,点头笑道:“嗯。这样写字挺累的。”她露出开心的笑容,解释道:“明绣姐,这纸笔是我刚才问人借的,我先去还给他们,等我一下。”转身快步跑开,明绣无奈摇头:“……倒显得我像个傻瓜似的。”她转身继续眺望天空。
很快,越祈便跑了回来:“我回来了。”
明绣面无表情:“我方才刚说过,我讨厌你。”
越祈歪着头笑道:“可是我喜欢你啊。”
明绣心中一震:“?!……”
越祈继续道:“而且你刚才说的话,也都没有说错啊,今朝也这么说的。”
明绣转身没好气道:“又是‘今朝说’……”她抱臂沉凝道:“这段时日我独自在与青山,有时会想起之前众人在一起的时光。可便连居十方我都曾想起,却时常想不起还有一个你。”蹙眉道:“你就如同越今朝的影子一般,唯他是从,我几乎感觉不到你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而存在。”
越祈垂首想了想:“唔……”抬眸说道:“今朝比我聪明。”她歪着头摸了摸脑袋:“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听他的;要是我能自己想明白,就听自己的。这就是我的想法啊。”想了想又道:“唔……还有,我觉得很多事,怎么做都无所谓。只要是大家喜欢怎么做,我就愿意陪大家一起做。”
明绣沉默不语:“……”
越祈解释道:“明绣姐,以前顾叔也跟我说过,要我遇事自己多想想。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啊。”微笑道:“我会更努力自己去想事情,决定事情的。”她直视着明绣:“明绣姐,你以后要是觉得我太赖着今朝了,就再骂我吧。”开心道:“我会改的。”
明绣沉默不语:“……”转身看向外面的天空,叹气道:“罢了……”
越祈轻声唤道:“明绣姐?”
明绣回首疑惑道:“方才是谁教你写字来同我‘对话’?”
越祈走到明绣身旁,微笑道:“我自己啊。因为你说不能说话啊……”明绣目光移向外面的云海,两人并排安静观景。
而在不远处的三人,正看着这温馨的一幕。闲卿抱臂轻笑:“难得见小绣儿这般无奈的样子呢。”
居十方点头道:“嗯,明姑娘冷脸的时候、生气的时候,我都觉得挺可怕的。”挠了挠头:“小越竟然能跟她聊这么久……”
越今朝轻笑道:“祈就是这样,我一开始也经常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笑着摇了摇头,闲卿轻声道:“久别重逢。”他看向越今朝:“你不和小越独处一会吗?”
越今朝笑道:“不用。”望着远处的她:“确定她平安无事就够了。反正,我们俩一直在一起。”
闲卿转身笑了笑:“呵~”离开道:“我去休息了。”身影渐渐远去,居十方挠了挠头,提议道:“那我也再去看看这城里的机关。”
越今朝看着他们逐渐远去,转身回望不远处的她们。
而到了深夜时分,扁络桓回到自己房间,拿出银针沉思片刻。他把银针放到桌上,内心深处异常矛盾:“……”
突然,门外传来葛清霏的声音:“小桓。”
扁络桓闻言走出房门,葛清霏提议道:“喝酒吗?”
扁络桓心中触动,随后笑道:“杀头酒?”
葛清霏上前一步,蹙眉道:“小桓!”
扁络桓笑着摊手:“说笑,说笑。”
葛清霏平复心绪后,轻声道:“老大在顶上等你,我去叫小媛。”转身缓步离开,扁络桓沉思片刻后,往驭界枢的顶上走去。
此时驭界枢的顶上,嬴旭危独自一人饮酒。扁络桓走到不远处时,看到他身旁的酒壶,出声提醒道:“老大,喝酒会加速你内腑衰败。”缓步走了过去:“即便以后没人帮你调理身体了。”两手一摊:“也不必这样自暴自弃啊。”
嬴旭危轻声道:“坐。”
扁络桓坐到他身旁,嬴旭危喝了一口酒,沉声道:“抱歉,我是个不称职的大哥。”
扁络桓沉寂片刻,随后说道:“没错,你是不称职!”转头看着他:“从小就这副别人欠你几千两的表情,每次我和清霏姐犯错的时候,你还都帮着师父训我们,有这么当大哥的吗?”
嬴旭危转头打断道:“够了!”
扁络桓沉默不语:“……”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扁络桓别开脸轻声道:“老大,我看了那信之后,如果逃跑了。”疑惑道:“你怎么办?”
嬴旭危肯定道:“你不会逃。”
扁络桓沉凝道:“我现在真的很想逃……”仰头看向天空:“可是这件事只有我才能做到,而且……”闭目道:“我们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低声道:“我能有这个赎罪的机会,也算幸运吧?”
嬴旭危轻声回复:“……你想赎罪,来生吧。”
扁络桓看了看他,然后笑了笑说道:“老大,我有这一生能同你们做兄弟,已经足够了。”转而说道:“倒是越今朝和祈,他们二人何其无辜,却要为我们的无能而承担后果……”
嬴旭危拿起酒壶:“……喝。”仰头喝了一大口,扁络桓也拿起酒壶喝下。
当其余两人到来时,绮里小媛生气道:“三哥!你怎么在喝酒!”扁络桓回首看了看她,与嬴旭危一起站了起来。
绮里小媛急忙跑了过来,生气道:“你都受伤了,不许喝!”
扁络桓笑了笑:“好~”两手一摊:“我不喝了~”
葛清霏解释道:“小媛,小桓明天要出远门,今天我们为他送行,离别的时候少少喝一点无妨。”
绮里小媛嘟起嘴,不开心道:“我说呢,今天怎么肯让我晚睡了。”
扁络桓嘱咐道:“我走后你要好好练功,乖乖听话。要是又惹恼了大哥二姐,可没人帮你求情了。”
绮里小媛敷衍道:“知道知道~~”然后兴奋疑惑道:“三哥,你要去哪里?那地方好玩吗?多久回来?”突然想道:“对了,上次在芒宛寨,你答应给我编的蝴蝶还没编呢。”别开脸不理他,扁络桓笑着摊手:“你还记得啊?”绮里小媛呈现渴望的表情,扁络桓笑着看着她。
葛清霏低声道:“三年前,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同意柷敔的要求,让越今朝和祈流浪江湖……”看向嬴旭危:“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那封信的存在?”
嬴旭危轻声回应:“……我希望在这三年中能出现证据,证明那信上所言为虚。”沉凝道:“我甚至有意不让他前往芒宛寨,但事情进展依旧如信上所言……”叹气道:“错在我,是我不曾让你知晓信中之事。”
葛清霏看了看他,然后诉说道:“当年,你为稳住柷敔,以雾魂之力助她大幅延缓鹏化,因此遭受天谴,内腑急速衰败。”沉凝道:“若非如此,你定会将与祈共鸣之责也一肩扛下。”
嬴旭危沉默不语:“……”
葛清霏看着互动的两人,叹气道:“这些年,我和小桓一直害怕失去你。”沉凝道:“如今,总算轮到你一尝个中滋味。”
嬴旭危闭目不语:“……”
绮里小媛疑惑道:“大哥,二姐,三哥到底要去哪啊?”生气道:“他都不肯告诉我。”
扁络桓转头看着他们,葛清霏走到她的身旁解释道:“他要去很远的地方……”
绮里小媛低下头不开心,扁络桓两手一摊,笑着道:“不是好玩的地方奥。”
明天一大早,众人乘坐云来石启程,越祈与明绣两人站在一起,在围栏处眺望云海。
越今朝沉凝道:“按你们的说法。”他轻抚下巴:“现在柷敔已经快彻底变成恶棍了。”疑惑道:“那我们七个人去天晴之海是不是太危险了?”
扁络桓摇头两手一摊,嬴旭危背对众人,轻声回复:“我不会做无把握之事。”
闲卿抱臂道:“既然如此,我们这便前往天晴之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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