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亿万道光束汇聚于一点,将擂台上的那道绝美身影映照得如同神只。
苏念薇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冰冷。
“江掠。”
她念出这个名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再无关联的客观事实。
“你我之间的婚约,是长辈在一个错误的时代,犯下的一个更错误的决定。”
她顿了顿,给了全城人一个消化的时间,也给了江掠一个被凌迟的间隙。
“你的武道之路,止步于淬体九品,已经三年了。”
“而我的武道之路,才刚刚开始。”
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阐述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天才,不应与庸才为伍。”
“星辰,也不该被陨石拖累。”
“这份婚约,于你而言,是攀附的绳索。于我而言,却是我武道前途上的一块污点,一道枷锁。”
“我苏念薇,要踏足武道之巅,要去看看这蓉城之外,更广阔的天地。所以,任何阻碍我前进的枷锁,都必须由我亲手斩断。”
这番话,理所当然,冷酷至极。
仿佛斩断的不是一段曾被全城艳羡的婚约,而是在修剪一株盆栽上无用的枯枝。
说完,她动了。
在数十架全息无人机的超清特写下,苏念薇素手一翻,掌心多了一份泛黄的古朴卷轴。
婚书。
那上面,还残留着两家先祖以真气烙下的家族印记,是这份婚约唯一的凭证,也是旧日情分最后、也最脆弱的象征。
整个体育馆的气氛,在这一刻凝固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历史性的一刻。
王胖子在旁边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绝对的实力和舆论面前,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
江掠依旧站着,像一杆在风雪中挺立的标枪,沉默得可怕。
苏念薇没有再看江掠一眼。
她催动了体内的星源真气。
一缕缕莹白色的光芒从她指尖溢出,如同活物般缠绕上那份古老的婚书。
“嗤!”
一声轻不可闻的声响,却像一道惊雷在每个人心中炸开。
那份承载着两家百年约定的婚书,在万众瞩目之下,连一丝火光都未曾燃起,便被那精纯的星源真气直接分解,化作了漫天飞灰。
细碎的尘埃,在璀璨的灯光下飞舞,像一场盛大而残忍的葬礼。
旧日情分,就此,灰飞烟灭。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狂热。
“好!”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与支持声,瞬间淹没了整个场馆。
“女战神做得对!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觉悟!”
“一个淬体九品的垃圾,也配得上我们蓉城的骄傲?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斩断枷锁,飞向更广阔的天空吧,念薇女神!”
舆论的洪流,彻底倒向了胜利者。
每一句喝彩,都像一把淬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那个孤寂的身影上。
他们赞美的,是强者的果决。
他们唾弃的,是弱者的原罪。
贵宾席上。
蓉城公认的第一天才,林家少主林傲天,缓缓端起面前的红酒杯,轻轻摇晃。
他看着擂台上光芒万丈的苏念薇,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占有欲。
随即,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了那个被万人唾骂的角落。
那眼神,就像神龙在俯瞰地上的蝼蚁,充满了漠然与轻蔑。
他甚至懒得多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出戏,很精彩。
而他,是最大的赢家。
角落里。
江掠始终没有说一个字。
他没有辩解,没有怒吼,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羞辱,都与他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紧握的拳头,指甲早已刺破了掌心。
一滴。
两滴。
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溅开一朵微不足道的血花。
痛。
钻心的痛。
不是来自掌心,而是来自那颗曾被期许填满,如今却被无情撕碎的心。
可渐渐的,那剧烈的痛苦,如同退潮的海水,缓缓沉寂了下去。
江掠心中,对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最后一丝残存的幻想,随着那漫天飞灰,彻底破灭了。
他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掌心的伤口,血肉模糊。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与死寂。
那双曾映照过星辰的眸子,此刻深邃得像一口不见底的古井,再没有一丝波澜。
就仿佛一头在无尽黑暗中蛰伏的孤狼,于此刻,缓缓睁开了双眼。
羞辱,还未结束。
擂台之上,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走了上来,正是苏家现任家主,苏长信。
他满面春风地接过话筒,准备为这场盛大的退婚仪式,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也就在此时。
贵宾席的另一侧,蓉城四大家族之一,司徒家的家主司徒宏,看着眼前这幕闹剧,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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