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不平北患,绝不回銮”的旨意,瞬间点燃了整支大军的意志。
疲惫与沮丧被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
大军在朱棣和陈兴的双重意志驱动下,义无反顾地向着更寒冷、更荒凉的漠北腹地挺进。
陈兴的神经绷到了极致。他不仅要严密监控朱棣的身体状况,还要利用超越六百年的眼光,为这场“寻敌”之战提供新的思路。
傍晚扎营,陈兴拿着自己绘制的简易草原部落关系图,求见朱棣。
“陛下,”陈兴指着图上瓦剌与鞑靼势力交界处,“阿鲁台狡猾远遁,避而不战。”
“然草原并非铁板一块。瓦剌与鞑靼虽同属蒙古,但历来为争夺牧场、人口和霸权龃龉不断,甚至互相攻伐。”
朱棣目光一闪瞬间明悟:“你的意思是?”
“驱虎吞狼,引蛇出洞!”陈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们可以故意放出风声,甚至派遣小股精锐伪装成瓦剌劫掠者,袭扰阿鲁台残留的、来不及远遁的附庸小部落。”
朱瞻基眼中也出现了了然的神色,询问道:
“然后放出我军放出类似‘主力因粮草不济,已准备转向东面,寻机攻击瓦剌薄弱环节’的假情报?”
朱棣和陈兴赞赏的点头。
陈兴接着补充:“瞻基说的是,阿鲁台闻讯,必以为有机可乘。”
“或想趁我军‘移师’之际尾随骚扰报复,或想趁机吞并那些被我‘瓦剌’袭击后虚弱的小部落以补充实力。”
“只要他动,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而我们真正的精锐主力,则在他最可能出现的区域——靠近瓦剌势力范围的斡难河上游河谷地带,设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
朱棣抚掌大笑:“哈哈哈!妙!好一个驱虎吞狼,引蛇出洞!陈兴,你这脑子,不去兵部真是屈才了!就依此计!”
他立刻召来心腹将领,秘密布置下去。一场精心设计的“信息战”和战略欺骗,在广袤的草原上悄然展开。
明军主力偃旗息鼓,昼伏夜出,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动到斡难河上游预伏区域。
这里地势相对开阔,但四周有低矮山丘环抱,是理想的伏击场。
神机营的火炮被精心伪装,布置在制高点;精锐骑兵隐藏在河谷两侧的密林和山丘之后;
步兵则依托地形构筑了简易却坚固的防御工事。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斡难河畔悄然张开。
朱棣坐镇中军,精神高度集中,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被即将到来的大战驱散。
陈兴寸步不离,时刻关注着他的脉搏和面色,同时指挥随军医官做好一切急救准备。
年轻的太孙朱瞻基被安排在相对安全但视野良好的位置了解战场全貌。
于谦则负责协调各部,确保伏击计划万无一失。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数日后,焦急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远方地平线上,烟尘滚滚!斥候飞马来报:
“陛下!发现鞑靼主力!阿鲁台的王旗!人数约三万精骑,正快速向我预设伏击圈奔来!”
“其后…其后似乎还有瓦剌脱欢部的游骑在远远观望!”
“好!”朱棣猛地一拍扶手,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阿鲁台这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了!传令!按计划行事,放他们进来!关门打狗!”
阿鲁台果然中计!他以为明军主力东移,后方空虚,正是他报复和劫掠补充物资的天赐良机。
他亲率最精锐的三万骑兵,气势汹汹地扑向“空虚”的明军后营埋伏圈位置。
然而,当他庞大的骑兵队伍如潮水般涌入斡难河谷地时,等待他们的不是惊慌失措的明军辎重队。
而是——“放!”随着朱棣一声令下,中军令旗挥舞!
刹那间,地动山摇!
隐藏在山丘后的神机营火炮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
密集的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入鞑靼骑兵冲锋的锋线!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精心布置的“没良心炮”和集束火箭更是造成了毁灭性的覆盖打击,瞬间将鞑靼人的冲锋阵型撕得粉碎!
“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隐藏在河谷两侧的明军精锐骑兵如同钢铁洪流,从山坡上俯冲而下!
朱棣亲自披挂上马,在陈兴和御前侍卫的严密护卫下,如同战神般冲入敌阵!
他手中的战刀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这位年过六旬的帝王,在陈兴的精心调理和胸中滔天战意的支撑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明军步兵则依托工事,用火铳和强弓硬弩组成密集的火力网,无情地收割着陷入混乱的鞑靼骑兵。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态势。阿鲁台肝胆俱裂,他做梦也想不到会落入如此恐怖的陷阱!
他试图组织抵抗,但阵型已乱,军心已溃!
就在鞑靼主力被明军主力死死咬住、即将崩溃之际。
陈兴的目光锐利地投向了战场边缘那些逡巡不前的瓦剌游骑——脱欢派来观察局势的部队。
“陛下!瓦剌人!”陈兴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对朱棣大声喊道,
“他们在观望!想坐收渔利,或者…随时准备逃跑!”
朱棣砍翻一个鞑靼百夫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狞笑道:“想跑?门都没有!瞻基!”
“孙儿在!”朱瞻基早已按捺不住,跃跃欲试。
“你率朕的五千御营精骑,给朕冲垮那些瓦剌崽子!别让他们溜了!告诉他们,这就是觊觎大明的下场!”
朱棣这是要给孙子一个实战立威的机会,更是要将陈兴誓言中“彻底清扫”的目标,扩大为鞑靼、瓦剌一锅端!
“遵旨!”朱瞻基热血沸腾,翻身上马,率领着养精蓄锐多时的五千最精锐铁骑,如同离弦之箭,直扑战场边缘的瓦剌游骑!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彻底粉碎了瓦剌人浑水摸鱼或逃跑的幻想。
脱欢派来的这支前锋部队,在朱瞻基狂风暴雨般的冲击下,瞬间崩溃,被斩杀殆尽,仅有少数亡命奔逃。
斡难河畔的决战,以明军的空前大捷告终。
鞑靼可汗阿鲁台在乱军中被明军早早安排的神射手锁定射杀,其麾下三万精锐几乎全军覆没。
瓦剌脱欢部的前锋也被朱瞻基彻底击溃,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消息传开,整个漠北草原为之震怖!明军的兵锋和永乐皇帝与长兴公的恐怖威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然而,朱棣和陈兴的征途并未结束!
“宜将剩勇追穷寇!”朱棣站在斡难河边,望着成吉思汗的兴起之地,豪情万丈,
“陈兴,你说要毕其功于一役,为后世扫清百年之患!今日大胜,鞑靼主力已灭,瓦剌亦遭重创,但还不够!”
他剑指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草原:
“脱欢虽败,根基犹在!瓦剌诸部,仍是未来大患!朕要趁此大胜之威,直捣黄龙!”
“传令三军,休整一日,继续北上!目标——瓦剌王庭!”
“朕要在这斡难河畔,饮马圣河!更要让瓦剌人,彻底记住今日之痛!”
陈兴看着意气风发的朱棣,心中激荡。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可却担心朱棣的身体。
要真因为自己的提议,让朱棣马革裹尸于斡难河,自己会遗憾愧疚一生。
大军挟大胜之威,士气如虹,继续向北挺进。
沿途所遇的小股瓦剌部落望风披靡,或降或逃。明军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扑瓦剌的核心区域。
脱欢闻听阿鲁台覆灭、明军主力北上的消息,惊骇欲绝,根本不敢接战。
仓皇带领核心部众和残余力量,向着更北方、更苦寒的极北之地亡命逃窜。
永乐二十二年夏末,大明永乐皇帝朱棣,率领着他的无敌雄师,终于抵达了斡难河源头的圣山脚下。
清澈的河水倒映着如林的旌旗和明亮的铠甲。
朱棣在陈兴、朱瞻基、于谦等文武重臣的簇拥下,亲自策马来到河边。
他翻身下马,蹲下身,用双手捧起清凉的河水,畅饮了一口。
甘冽的河水入喉,仿佛涤荡了半生的征尘和此刻无上的荣耀。
“拿笔墨来!”朱棣朗声道。
很快,一块平整的巨大青石被抬到河边。朱棣提起如椽巨笔,饱蘸浓墨。
在巨石上挥毫泼墨,铁画银钩,写下雄浑遒劲的八个大字:
“大明永乐,饮马斡难!”
笔力千钧,气势磅礴,仿佛要将大明的国威,永远烙印在这蒙古圣河之畔!
“好!” “万岁!” 三军将士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震寰宇!
这一刻,他们追随的帝王,完成了超越汉武唐宗的旷世武功!将中原王朝的兵锋,推到了前所未有的极北之地!
更重要的是,他们彻底摧毁了草原上最具威胁的两股势力——鞑靼与瓦剌!
北疆百年太平的基石,似乎就在此役奠定!
朱棣看着欢呼的将士,看着身旁激动得脸色通红的孙子朱瞻基,看着沉稳如山、眼中带着欣慰与更深邃忧虑的陈兴,豪迈地大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志得意满,也有一丝夙愿得偿的释然。
他仿佛看到了老大朱高炽安稳登基的场景,看到了大明未来的盛世图景。
陈兴也笑了,但笑容深处,那份忧虑并未完全散去。
瓦剌脱欢虽然远遁,但并未被彻底根除。他知道历史强大的惯性。
然而,经此一役,瓦剌元气大伤,核心区域被扫荡,没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绝难恢复成历史上那个足以威胁大明存亡的庞然大物!
朱瞻基未来可能面临的北伐压力将大大减轻,土木堡的惨剧,其发生的土壤已被极大削弱!
这,就是他陈兴,为这个时代,为朱家,为大明,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盛大的勒石典礼之后,朱棣志得意满,终于下达了班师回朝的命令。
大军满载着无上的荣耀和丰厚的战利品,踏上了凯旋的归途。
然而,或许是心愿已了,精神骤然放松;
或许是年事已高,数月来的戎马倥偬和漠北苦寒对身体潜能的透支终于显现;
也或许是那场辉煌胜利耗尽了最后的心力…归途刚过胪朐河,朱棣的身体状况开始出现了明显的下滑。
他开始感到持续的疲惫,食欲不振,夜间时有低热盗汗,咳嗽也频繁起来。
陈兴的心,纠成了一把。虽未到油尽灯枯,但与之前争取争取,甚至能活过老朱的结果大相径庭。
他寸步不离地守在朱棣的御辇旁:针灸、汤药、推拿…
朱棣表现得很平静。在一次陈兴为他施针后,他握着陈兴的手,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无比的满足和信任:
“陈兴别忙了,歇会儿吧。斡难河咱看到了,仗…也打完了。”
“阿鲁台死了…瓦剌…也被咱打残了。老大的路,咱…咱给他铺平了…”
他看着陈兴布满血丝的眼睛,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纯粹的笑容:
“咱…咱现在就想安安稳稳地回家,看着老大穿上龙袍坐上那把椅子。”
“以前我总是多疑,怀疑老大怀疑老二,现在我就想像个普通的父亲,看孩子继承家业。”
“陈兴…人总会老的,你别难过,朕的身体,朕知道,还没到死的时候呢。”
陈兴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紧紧握住朱棣的手,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
“都怪我!要是咱早点回京,你的身子骨可硬朗了呢!”
朱棣闻言,打趣的笑了笑,虽然笑容带着疲惫,却无比安心:
“妹夫,小女儿作态了不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哪有老子能干,却留给儿子干的…”
一路向南,归途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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