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的南下剿匪,进展堪称雷霆万钧。
这位年轻的太子,深得祖父朱棣的勇武果决,更兼有父亲朱高炽的缜密心思。
他并未急于求成,而是先以精兵封锁主要水道要隘,切断水寇流窜之路,同时派出大量精锐斥候和锦衣卫暗探。
深入江南繁华城镇与隐秘水乡,目标直指水寇背后的“影子”——那些盘根错节的官绅豪强。
在陈兴星夜北返、朱高炽病危的消息传到江南前,朱瞻基已经掌握了关键证据。
几家在地方上呼风唤雨、与漕运、海贸利益盘根错节的豪族,其蓄养死士、勾结水寇、甚至提供官船便利的铁证,被锦衣卫秘密呈送到了朱瞻基案头。
“好!好一群国之蛀虫!”朱瞻基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杀机毕露,
“为了私利,竟敢纵寇劫掠漕粮,焚毁官船,视朝廷法度如无物!真当我朱家刀锋不利乎?!”
他毫不犹豫,立即下令!早已整装待发的京营精锐如猛虎下山。
在备倭水师的配合下,对几股盘踞在巢湖、太湖及长江下游主要支流的水寇主力发动了毁灭性打击。
同时,另一路精锐人马持皇太孙手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那几家被锁定的豪族府邸!
一时间,江南震动!
水寇巢穴被连根拔起,大小头目或被阵斩,或被生擒,喽啰死伤、溃散不计其数。
被劫掠的漕粮部分追回,堆积如山的贼赃昭示着他们的罪行。
几家豪族被破门而入,家主、核心子弟及参与其中的恶仆被如狼似虎的官兵锁拿下狱。
查抄出的金银珠宝、田产地契、以及与海盗往来的密信账簿堆积如山,铁证如山!
朱瞻基下令,就地公开审理,罪证昭示于众,主犯立斩!家产抄没充公!
其嚣张气焰瞬间被扑灭,江南官绅噤若寒蝉,再无人敢明着阻挠。
剿匪大获全胜,更揪出了幕后黑手,朱瞻基声望一时无两。
他并未多做停留,留下得力干将继续清理余孽、安抚地方。
便押解着部分重要人犯和查抄的账册证据,准备水陆并进,尽快回京复命,更担心着父皇的病情。
胜利的喜悦和对父皇的担忧,让朱瞻基归心似箭。
他选择了一条相对快捷的水陆结合路线:先乘官船沿运河北上,至淮安附近再转陆路快马入京。
然而,他低估了那些被打掉爪牙、抄没家产的江南豪绅及其背后盘踞朝堂的势力的疯狂报复之心!
更低估了他们消息的灵通和行动力!朱瞻基的雷霆手段,不仅断了他们的财路,更让他们身败名裂,甚至面临灭族之祸!
狗急跳墙之下,一个极其恶毒、不惜一切代价的报复计划在暗流中迅速形成——
他们要在朱瞻基回京途中,制造“意外”,让这位未来可能成为“永乐第二”的皇太孙,永远消失!
伏击地点选在了淮安府以南一段相对偏僻、河道较窄、两岸芦苇丛生的运河段。
这里水流稍急,官船行速会减慢,且便于隐藏。
朱瞻基乘坐的是一艘坚固的中型官船,前后各有数艘护卫战船。表面上一切如常。然而,危险早已潜伏:
数名水性极佳的死士,口衔芦苇杆,身缚利刃和凿船工具,早已潜藏在水流湍急处的水下,等待着目标。
两岸茂密的芦苇荡中,埋伏着数十名弓弩手,目标直指朱瞻基可能出现的位置!
几艘伪装成普通商船、实则满载易燃物的火船,被安排在关键时刻顺流而下,撞击官船,制造更大的混乱和杀伤!
当朱瞻基的官船行至预定河段时,异变陡生!
“轰隆!”一声巨响从船底传来!船身猛地一震,剧烈倾斜!水下死士成功凿穿了船底!
“有刺客!保护殿下!”护卫的嘶吼声瞬间被更大的混乱淹没!
几乎同时,“嗖嗖嗖!”密集的箭矢如同毒蜂般从两岸芦苇荡中激射而出!
目标明确,直指船楼上指挥若定的朱瞻基!
“殿下小心!”忠心侍卫奋不顾身扑上,用身体挡住了致命的箭雨,瞬间血染甲板!
“放火船!”岸上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哨!几艘燃着熊熊烈火的小船顺流猛冲过来,直直撞向已经进水倾斜的官船!
火借风势,瞬间点燃了船帆和木质船体!浓烟滚滚,烈焰冲天!
官船彻底陷入火海与混乱之中!护卫船只也被火船和冷箭牵制,一时无法靠近!
朱瞻基在侍卫拼死保护下,被冲击波和混乱的人群挤到了船舷边。
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脚下是燃烧的甲板,身旁是不断倒下的侍卫,冰冷的河水正从船底的破洞汹涌灌入!
“殿下!跳船!”一名浑身浴血的侍卫嘶吼着,奋力将朱瞻基推向了船舷外!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朱瞻基!他水性尚可,但冰冷的刺激、呛入的烟水、以及巨大的冲击让他瞬间手脚僵硬!
更要命的是,他看到水下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手持分水刺,正朝着他急速潜游而来!
那是最后一道杀招——水鬼刺杀!
朱瞻基心中一片冰凉!
纵使他勇武,在冰冷的河水中面对数名训练有素的水鬼,也是九死一生!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父皇…儿臣…”
千钧一发之际!
“贼子敢尔!”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撕裂了混乱的夜空!
一道身影如同大鹏展翅,从岸边一艘刚刚疾驰而至的快船上凌空跃起。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直扑朱瞻基落水的位置!
正是陈兴!
他一路风驰电掣,昼夜不停,终于在最后关头赶到!
快船上的强弓硬弩瞬间压制了芦苇荡中的弓弩手,同时几道矫健的身影如同蛟龙入水,扑向那些水鬼!
陈兴的目标只有一个——朱瞻基!
他人在空中,手中已扣住几枚特制的铁蒺藜,灌注神力,激射向逼近朱瞻基的水鬼!
噗噗几声闷响,水花翻涌,两名水鬼惨叫着沉入水底!
“瞻基!抓住我!”陈兴精准地落在朱瞻基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都沉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让朱瞻基意识模糊,但他本能地死死抓住了陈兴的手臂,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水下,剩余的水鬼悍不畏死地围攻上来!
陈兴一手死死箍住朱瞻基,另一手在水中闪电般挥动,一把精钢打造的短匕划出道道致命寒光!
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花!他在水中展现出了超越常人的冷静和恐怖的近身格杀能力!
片刻间,又有两名水鬼毙命!最后一名水鬼的鱼叉,也险之又险地擦着陈兴的肋下划过,却只带出一条白印!
“走!”陈兴借着浮力猛蹬一脚水底暗石,带着朱瞻基奋力向上冲去!
“哗啦!”两人破水而出!陈兴大口喘息着,拖着几乎昏迷的朱瞻基,奋力游向赶来救援的快船。
船上抛下绳索,众人七手八脚将两人拉了上来。
“咳咳…咳咳咳…”朱瞻基一上船,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大量浑浊的河水,脸色青紫,浑身冰冷颤抖,气息微弱。
“瞻基!瞻基!”陈兴顾不上自己湿透的身体和,立刻扑到朱瞻基身边。
他迅速检查:脉搏微弱紊乱,呼吸急促困难,肺部有明显的啰音,体温急剧下降!
这是严重的溺水、呛水、低温症以及巨大惊吓冲击下的综合反应!
更要命的是,那冰冷的污水和烟尘,已经对他的肺腑造成了严重的损害!
“快!拿干衣服!生火!准备热水和姜汤!”陈兴一边飞快地吩咐,一边拿出银针。
在颠簸的船上稳住身形,精准地刺入朱瞻基的几处大穴,护住心脉,刺激呼吸,同时用力按压他的胸腹,助他排出肺中积水。
“咳咳…噗…”朱瞻基又吐出几口水,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浑身湿透、脸色焦急的陈兴。
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后怕,虚弱地吐出几个字:“姑…姑爷爷…谢…谢…”
“别说话!省力气!”陈兴低吼,眼中充满了心疼和愤怒。
他知道,虽然命救回来了,但这冰冷污浊的河水入肺,加上巨大的惊吓和本就因剿匪奔波的疲惫,已经给朱瞻基年轻的身体埋下了难以根除的病根!
日后每逢阴冷天气或劳累过度,这肺腑之疾便会发作,咳嗽、气喘、胸闷将如影随形!
这对一个未来的帝王而言,是巨大的隐患!
看着朱瞻基苍白虚弱的脸庞,感受着他紊乱的脉象,陈兴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猛地抬头,望向火光冲天的运河和渐渐平息杀声的战场,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
“查!给我彻查到底!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无论背后是谁!有一个算一个!老夫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陈兴的声音让周围的护卫都不寒而栗。他知道,这场针对大明未来君主的刺杀,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更大的风暴,正在京师和这江南的暗处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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