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御花园内孙太后在宫中设宴,邀请京城三品以上大员的诰命夫人入宫赏春。
暖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与笑语。宴席设在水榭之中,精致茶点,歌舞助兴,一派雍容华贵。
酒过三巡,宫女们端上银盆和干净的巾帕,请诸位夫人净手。
与众不同的是,银盆旁还放着一个白玉般细腻温润的小圆盒,盒中盛着乳白色、略带通透的膏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雅持久的茉莉花香。
孙太后笑着示范,用指尖挑起少许膏体,在手心揉搓,立刻泛起细腻丰富的泡沫,清水冲洗后,双手不仅洁净,更留有余香,肌肤也感觉分外滑腻。
“哟!这是何物?竟如此神奇?”一位国公夫人惊讶地问道,她闻了闻自己的手,脸上满是惊喜。
“是啊是啊,比那澡豆和猪胰子好用多了!又香又滑!”
“娘娘,这是宫中新制的香露吗?真是好闻得紧!”
女眷们纷纷试用,一时间水榭中惊叹声、赞美声不绝于耳。
她们都是见惯了世面的贵妇,此刻却如同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对手中那奇妙的香膏和留下的香气爱不释手。
太皇太后看着她们的反应,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淡然,轻轻用巾帕擦着手,道:
“哀家也不知具体是何物,似是陛下感念哀家平日辛劳,不知从哪儿寻来尽孝的玩意儿,说是盥洗时用着好。哀家瞧着确实比往常的玩意儿强些。”
皇帝尽孝的?宫中专用的?这来头可就大了!
而且效果如此出众,香气又如此高雅,瞬间就成了所有女眷梦寐以求的东西。
“陛下真是孝心可嘉!”
“也不知是何处巧匠所制,若能得一些就好了……”
“是啊娘娘,若能知晓出处,我等便是花重金也愿求购啊!”
夫人们围着太皇太后,旁敲侧击地打听,眼神热切。
太皇太后却只是微笑,顾左右而言他,将“神秘感”维持到了极致。
数日后,恰逢宫中按节令赏赐勋贵重臣。
几位三品以上的大员府邸,除了常规的绸缎、贡茶之外,还额外得了一个精致的小锦盒。
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那日在宫中惊鸿一瞥的乳白色香膏——旁边还附了一张小笺,简单说明了用法,并赐名“玉容皂”。
得到赏赐的大员们先是懵了一下,随即想起家中夫人从宫中回来后那魂不守舍、念念不忘的描述,顿时如获至宝!
这哪里是普通的赏赐,这是皇恩,是体面,更是能让后院安宁的“神器”啊!
他们赶忙拉着前来颁赏的太监,低声打听:“公公,此物……陛下是从何处得来?可还有途径……”
那太监早已得了吩咐,左右看看,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压低声音道:
“哎哟,我的大人呐,此乃宫内秘制,听说耗费了不少珍稀香料呢……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声音更低了,“奴婢隐约听说,三日后,东华门外的‘天工阁’,好像……好像会有那么一点点拿出来发卖……”
“数量极少,能不能抢到,就看各位大人的造化了……奴婢可什么都没说啊!”
说完,便揣着丰厚的赏钱,笑眯眯地走了。
消息如同野火般在顶级权贵圈子里蔓延开来!“天工阁”!“玉容皂”!三日后发售!
有了之前“温棚蔬菜”的成功铺垫,所有人都深信“天工阁”出品必属精品,而且绝对是身份和恩宠的象征。
这一次,不仅仅是各府管家,许多官员本人甚至都暗自决定,那天一定要亲自派人,甚至亲自去蹲守!
三日后的“天工阁”门前,盛况空前。那“玉容皂”被盛在铺着丝绒的纯金托盘中。
价格自然再次令人瞠目结舌。一块香皂的价格堪比同等重量的白银。
然而,抢购的热情比上一次更加疯狂!不仅是为了讨好家中夫人,更是为了这种皇室御用、引领风尚的优越感。
香皂迅速被抢购一空,后来者只能扼腕叹息,预定期货。
“天工阁”在售卖顶级奢侈品的同时,也推出了一些价格亲民的“平价版”:
没有添加名贵香料、只有简单清洁功能的黄色肥皂,以及一种名为“浣尘粉”的、针对顽固油污的原始版洗衣粉。
这些产品通过不同的渠道,流向市井百姓,虽然不如香皂奢华,但也大大改善了普通人的清洁条件,销量巨大。
于是,一幅奇特的图景出现了:达官贵人的夫人小姐们,用着天价的“玉容皂”和“花露水”争奇斗艳;
而寻常巷陌的洗衣妇,则用着廉价的肥皂和“浣尘粉”,费力却有效地浆洗衣物。
大量的白银,如同潮水般,通过“天工阁”这个渠道,滚滚流入内帑的库房。
看着账簿上那飞速增长的数字,以及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银锭,朱祁镇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特意召陈兴入宫,兴奋地拉着他的手:
“姑太爷!您真是太厉害了!这才多久?您说的六百万两,眼看就实现一小半了!”
陈兴看着小皇帝高兴的样子,也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才哪到哪。等香皂满足不了她们了,等琉璃厂那边出了成品,还有得赚呢。”
“记住喽,赚这些富人的钱,补贴国库,减轻百姓负担,这才是正道。”
“嗯!朕记住了!”朱祁镇重重点头,眼中充满了对这位仿佛无所不能的姑太爷的崇拜。
正在此时,司礼监太监轻手轻脚地进来禀报:“陛下,户部尚书王佐在宫外求见,说是有要事启奏。”
朱祁镇一愣,和陈兴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宣他进来吧。”朱祁镇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显得沉稳些。
不一会儿,户部尚书王佐快步走了进来。这位老臣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期盼。
甚至忘了仔细看皇帝的脸色,一进来就躬身行礼,声音都有些发颤:
“老臣王佐,叩见陛下!恭贺陛下!陛下……”
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措辞,难道直接说“恭喜陛下发财了”?只好卡在那里,脸憋得有点红。
朱祁镇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不解:
“王爱卿平身。何事如此急切?莫非哪里又遭了灾,需要急拨钱粮?”他故意往坏处说。
“非也非也!陛下洪福齐天!”王佐连忙摆手,激动道,
“老臣是听闻……听闻那‘天工阁’生意极为兴隆,日进斗金,想必……想必内帑如今十分充盈?老臣特来为陛下贺!”
他说得委婉,但眼睛里的渴望都快溢出来了。
国库虽然比历史上充盈一些,但家大业大,用钱的地方更多,钱是没有花不完的,他这位管家实在是当得捉襟见肘。
朱祁镇看着老尚书那期盼的眼神,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奇妙的成就感。
以前都是他听王佐哭穷,求着户部拨钱,何时见过户部尚书这般眼巴巴地跑来“贺喜”?这都是姑太爷的功劳。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目光瞟向一旁老神在在、仿佛事不关己的陈兴。
陈兴接到小皇帝的眼神,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说话,全由皇帝决断。
朱祁镇会意,放下茶杯,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
“王爱卿的消息倒是灵通。不错,‘天工阁’确是皇祖母和内帑投了些本钱,与长兴公合办的。”
“如今赚了些许银钱,也主要是贴补宫内用度,以及……嗯,后续研发那些新奇物件的本钱。”
王佐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
“陛下圣明!宫内用度自然要紧,研发新物亦是利国利民之长策。然……然陛下,国库……”
“国库亦是为陛下守天下之本啊。近年来边镇军费、各地水利、官员俸禄……开销甚巨。”
“如今既有此开源之渠,能否……能否请陛下体恤,从那盈利之中,酌拨些许,以解国库燃眉之急?”
“如此,方显陛下公私分明,恩泽天下啊!”他话说得极其漂亮。
朱祁镇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似乎在认真思考。
他其实早就和陈兴商量过利润分配的大致原则,但此刻,他觉得自己不能答应得太快。
“王爱卿所言,亦有道理。”朱祁镇缓缓开口,“天下财富,取之于民,终需用之于民。国库充盈,方能办大事。”
王佐脸上立刻露出喜色。
“但是,”朱祁镇话锋一转,“‘天工阁’之本,源于内帑与长兴公。其所售之物,亦是长兴公心血巧思所致。”
“所得之利,若归入户部,恐寒了功臣之心,亦非激励创新之道。再者,宫内用度、后续研发,亦需持续投入。”
王佐的心又提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皇帝。
朱祁镇看着老尚书紧张的样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抛出方案:
“这样吧。‘天工阁’之利,朕与太皇太后议过,初步定下个章程。”
“所得盈利,六成归入内帑;三成归长兴公一脉;剩余一成……便拨入户部国库。”
一成?!王佐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虽然白得一成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但他还是急忙道:
“陛下圣明!陛下能体恤国用,老臣感激不尽!”
“然……然陛下,国库空虚非一日之寒,边饷、河工、俸禄,处处捉襟见肘。这一成虽解渴,却难除旱啊!”
“陛下,如今既有此活水之源,能否……能否再多恩赏些许?”
“老臣必督促户部,将每一两银子都用在刀刃上,绝不敢有负圣恩!”他说得言辞恳切,几乎要老泪纵横。
朱祁镇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似乎在激烈思考。
他目光瞟向陈兴,陈兴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良久,朱祁镇才仿佛被王佐的“忠心”打动,缓缓吁了口气:
“罢了。爱卿一心为公,朕岂能不知?也罢,宫内和研发再紧一紧。那便……增至三成吧。”
从一成直接跳到三成!这简直是天降甘霖!巨大的惊喜让王佐一时忘了仪态,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陛下!陛下隆恩!老臣……老臣代天下臣民,叩谢陛下天恩!”
他激动得就要跪下,觉得小皇帝真是英明无比,体恤臣下。
“爱卿不必多礼。”朱祁镇抬手虚扶,脸上露出了笑容,
“国库宽裕了,边镇将士方能安心,天下河工方能兴修,朕也才能放心。”
“只是这银子入了国库,爱卿还需精打细算,若让朕知道户部拿了银子却办事不力,朕可是要过问的。”
“陛下放心!老臣必殚精竭虑,管好用好每一两银子,绝不负陛下所托!”
王佐拍着胸脯保证,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就准备告退去消化这个好消息。
就在他躬身欲退之时,朱祁镇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哦,对了,王爱卿。”
王佐连忙站定:“老臣在。”
“日后‘天工阁’若再有其他进项,”朱祁镇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皆照此例,利润三成,拨入户部。”
王佐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更大的狂喜!
不仅仅是现在的香皂香水,连未来的赚钱项目,陛下也承诺分三成给户部?!这是何等的大气和长远眼光!
这一刻,王佐对这位少年天子的敬佩和信服达到了顶点。
他不再仅仅是因为得到银子而高兴,更是为君王的格局和承诺而折服。他再次深深揖礼,声音无比郑重:
“陛下……陛下深谋远虑,恩泽厚重!老臣……五体投地!必竭尽驽钝,以报陛下!”
看着户部尚书心满意足、甚至带着几分敬畏退下的背影,朱祁镇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向陈兴,有些不确定地问:“姑太爷,我这样处理……可行吗?”
陈兴脸上露出极为欣慰的笑容,走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岂止是可行!最后那一下,收服了王佐的心。”
“你真是长大了…”
得到姑太爷如此高的评价,朱祁镇脸上露出了真正属于少年的、带着点羞涩和骄傲的笑容。
他开始真正体会到,掌控平衡,拿捏人心,有时比直接给予更为有效。
喜欢大明医途:从洪武开始长生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大明医途:从洪武开始长生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