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指尖的符光悬在虚空,未散。那道黑影消逝之处,空气仍留有一丝扭曲,像是无形之物划过法则的表层。他不动,拂尘横于身前,尘丝朝前微扬,神识顺着那扭曲的轨迹缓缓探出。符阵在体内轮转,守势如渊,攻意藏锋,与方才悟通的“守攻一体”完全契合。可此刻,符阵竟有轻微震颤,不是因敌,而是本能的警觉——仿佛大道本身在低语:此物,不属洪荒。
他收指,符光隐没。脚下一踏,身形无声无息地滑入虚空夹层,如影随形,循着那残存的波动前行。东荒边缘的地貌在下方掠过,山石干裂,草木稀疏,灵气稀薄得近乎死寂。这片土地本不该有异动,可那黑影出现的位置,偏偏是天地脉络交汇的一处隐节点。玄阳知道,寻常魔物不会选此地穿行,唯有意图扰动地脉者,才会踏足这种地方。
前行三百里,扭曲的痕迹骤然加深。空气像被无形之手揉皱,光线偏折,连神识扫过都变得滞涩。玄阳停步,立于半空,拂尘轻轻一扫,尘丝划过前方虚空,竟带起一道细微的涟漪——不是灵气波动,也不是煞气残留,而是一种“空”的痕迹,仿佛那里本该有法则,却被硬生生抹去了一角。
就在此时,前方虚空缓缓凝聚出一道身影。
非实体,非幻象,而是一团由无数扭曲线条缠绕而成的轮廓。它没有五官,却让人感到被注视。它不动,可四周的空间开始缓慢崩解,灵气逆流,草木枯萎,连大地都泛出灰白之色,像是被抽走了“存在”的根基。玄阳眉心符纹猛然一跳,通天箓在识海中嗡鸣,自动浮现一道古符,尚未画完,便自行溃散。
那轮廓开口了。
声音不从耳入,而是直接在识海中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法则的裂痕:“符道为秩序之极,吾须灭之。”
玄阳未动,拂尘依旧横在身前,尘丝未颤。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出手。他知道,眼前之物不是可战之敌,至少此刻不是。他只是将神识沉入通天箓,以符文为录,悄然捕捉那声音的轨迹。每一个音节落下,通天箓上的符纹便扭曲一次,像是在承受某种污染。可玄阳强行稳住神识,一笔一划,将那声音的波动凝成一道无形符印,封入箓中。
“你听得到。”那轮廓微微偏转,仿佛察觉了什么,“你能记录吾言,因你亦是秩序之子。可秩序,终将腐朽。”
玄阳依旧沉默。他感知到,这存在并非来自洪荒,它的“形”与“声”都不依附于天地法则,反而在不断侵蚀、瓦解。冥河的煞气是浊,此物却是“无”——否定一切,包括符道赖以存在的根基。
“你所画之符,皆为束缚。”那轮廓缓缓抬手,指尖划过虚空,一道裂痕随之出现,不是空间裂缝,而是法则的断层。裂痕所过之处,原本稳定的灵气结构瞬间崩解,化为无序乱流。一块悬空的巨石,本由地脉托举,此刻却突然失去支撑,不是坠落,而是“消失”——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玄阳右手微动,拂尘尘丝轻轻一抖,扫出一道清光。清光所及,他周身三丈内,法则恢复稳定。这是万灵拂尘的清净之力,能涤荡杂念,亦能护持心神。他借此稳住识海,不让那“无”的侵蚀渗入。
“你护得住一时。”那轮廓冷笑,“可当秩序本身被重写,你的符,还能写下什么?”
话音落,那轮廓缓缓消散。没有退走的痕迹,而是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从这片天地中抹去。可它消失的瞬间,留下一道残影——不是影像,而是一片扭曲的法则区域,方圆百里内,阴阳倒转,灵气逆流,连时间都变得滞涩。更诡异的是,所有符纹在此地都无法凝聚,刚一浮现,便自行溃散。
玄阳眉心剧痛,识海如被针刺。通天箓剧烈震颤,仿佛承受不住这法则的污染。他咬牙,强行压下翻涌的神识,右手猛然抬起,掌心浮现出通天箓虚影。箓上符纹疯狂流转,他以神识为笔,以大道为纸,凝出一道“封”字古符。
符成刹那,天地一静。
那“封”字缓缓落下,嵌入残影中心。扭曲的法则区域剧烈震荡,像是在抗拒封印。玄阳额角渗出血丝,神识几乎断裂,可他未松手。符阵在体内全速运转,守势护心,攻意破障,太极纹调和阴阳,强行将那“无”的痕迹压制。
“轰——”
一声闷响,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法则层面的震荡。残影被压缩成一点,最终沉入地脉深处。玄阳右手一收,通天箓虚影隐没。他站在原地,呼吸微沉,眉心符纹仍未平复。
他低头,看向那片被封印的土地。地表龟裂,草木尽枯,连石头都泛着灰白。他蹲下,指尖轻触地面,一股冰冷的滞涩感顺指而上。这不是煞气,也不是魔气,而是一种“空”的余毒,正在缓慢侵蚀地脉。
玄阳起身,拂尘轻收。他没有立刻离开。他知道,这一封只是暂时压制,那残影的本质是“法则的断层”,寻常符箓无法根除。他必须留下标记,以便日后追踪。
他右手再次抬起,指尖凝聚一丝极细的符光,缓缓点向地面。符光没入地底,与那“封”字古符相连,留下一道隐秘印记。这印记不显于外,只与通天箓共鸣,一旦残影有异动,他便能立刻察觉。
做完这些,他才转身。
东荒的风刮过,吹动青衫一角。他抬步,继续前行。符阵在体内缓缓轮转,守势未撤,攻意未散,可他知道,方才那一战,虽无交手,却比任何一场对决都更危险。冥河是敌,可此物——是“否定”。
他行出百里,忽然停下。
眉心符纹再次跳动。不是因敌,而是通天箓中的那道符印,正在微微发烫。他闭眼,神识沉入,发现那符印中,竟有一丝极细微的波动正在扩散——像是某种回应。
玄阳睁眼,目光如刀。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加速。只是将拂尘握得更稳了些,脚步未变,继续向东。风从背后吹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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