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颅后的第二天,王教授早上过来查房,陈远平说想看看从自己脑壳里取出的肿瘤到底长什么样。王昌仁答应了,让他下午去办公室找他。
也没什么的就是蚕豆大小的那么一个乳白色肉疙瘩。陈远平看了一眼,略微有点失望。
每天吃、喝、看书、睡觉。恢复的很快,陈远平觉得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白小江发现这哥们自从手术后,饭量比以前大了很多,跑厕所的次数也成倍增加,后来一琢磨成天吃粥喝汤应该是这样的。
悠闲的在肿瘤医院待了两天,白小江突然收到白小行的传呼,说有点事,让他明天抽空过来一趟。
伺候着陈远平喝过三碗粥,白小江出了医院,天已经擦黑,在小卖部呼了谭丽娜,两人约在大栅栏门框胡同的一家卤煮店。
白小江进门的时候,谭丽娜已经点好了菜,两碗卤煮,一碟花生米,一盘拍黄瓜,还有一瓶红星二锅头。
“你怎么这么快?”白小江把头盔放到旁边的凳子上问道。
“快吗?正好在我姥家,廊房三条!腿着两分钟。”
“怪不得呢,你明天休息能帮我照顾陈远平一天吗?我有点事。”
“和徐静约会?”
“不是,我哥找我,到时我去医院接你,顺便给你制造一个接近陈远平的机会。”
“你当真啊!”
两人边吃边聊,不到九点就回了琉璃厂老房子,又是惨烈的一夜。第二日白小江给摩托车换档都觉得费劲。
白小行平时都待在天桥百货北边的天桥宾馆,这里是他的大本营。
一楼是酒店的大厅和一家咖啡厅。二楼、三楼是饭店,经营烤鸭、京鲁菜,主要接待散客和旅行社的团队。四楼洗浴,五楼是他的办公区,再往上的十几层都是宾馆的客房区。这几天白小行正琢磨着怎么能把这栋楼买下来。
楼是白小江从商业局下属的医药公司租的,签了10年的合同。一级公司的副总经理马卫华在里边有暗股,主意也是他出的,银行贷款白小行也跑通了,买卖卡在了总经理梁志刚那。这孙子死活就是不答应。
白小行找梁志刚谈过两次,哥们软硬不吃。一打听,原来这哥们串通了一个温州人,也在打这栋楼的主意,想把这里改造成服装批发市场,还想提前解约。这不是要倒反天罡?于是白小行决定搞个大的。
白小江敲了两下门,没等里边搭话,就推门进去了,大哥正和一个天津来的小黑胖子说话,听话头,对方想在天桥这片儿摆场子。
白小行的傍尖儿艾拉招呼小江过来坐。艾拉是一个南方妹子,是白小行从羊城那边带回来的,风骚的很,说话嗲嗲的。小黑胖子见有人来,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告辞了。
“这人挺逗的,谁啊?”
“姓郭,三儿介绍的,想跟附近弄堂会说相声。”
“那行,以后听相声有地方了。”
“小平怎么样了,哪天出院?”
“手术做完了,过几天就能出院!”
“这个你先拿着!”说着白小行从抽屉里取出一沓灰蓝色的票子,丢了过来,是一万块钱。
“哥,我不要,我有钱!”
这哥俩表面上很和气,暗地里却一直较着劲。俩人差了7岁,白小行12岁开始在先农坛体校练散打,16岁已经长到了一米九二,浑身肌肉虬结。打小没少揍白小江。白小江就是不服气,发誓一定要揍回来一次。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白小行身手越来越好。白小江的希望变的越来越渺茫,于是他决定换个方式报仇。
“和我犟是吧!给小平的!让你转交。”白小行扫了弟弟一眼。“李晓纯那边我给他递话了,他也认了,过段时间他会联系你,至于赔多少,你自己定。”
“找我就这事?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等等!”
白小行给艾拉递了个眼色,艾拉起身走了出去,半道还不忘跟白小江说了一句“你们哥俩越来越像了。”
艾拉把门带上,白小行说道:“坐过来,哥和你说个事,这次你一定要办好。”
白小江“...”
.....
谭丽娜看到陈远平忍不住的笑了,眼前的这个帅哥脑袋包的跟印度阿三似的。不过更像缠了头的唐僧,很魅惑,味道也应该不错!
谭丽娜打开带来的小米粥递给陈远平,哥们连句客气话也没说,直接造了起来,让她看的直流口水。
陈远平不是不想说话,现在吃饭说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牵动了伤口,那是疼!真疼!话可以不说,但饭必须得吃,不然饿的心慌,更没力气吃饭了。
喝完粥,陈远平在白纸上写下:谢谢,你随便,不用管我,中午想吃点荤的。
“知道了,我给你讲故事?”
陈远平摇摇头,指着桌上的《我是你爸爸》,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谭丽那心想:占我便宜!你丫等着。谭丽娜顺手拿起随身听,带上了耳机。“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辛晓琪幽怨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中午,谭丽娜给陈远平打了两份皮蛋瘦肉粥。自己则抱着饭盒大快朵颐吃着红烧肉,东肿的食堂确实比他们医院强不少。看的一旁的陈远平直流口水。
“来一块?”
陈远平摇摇头。吃完没有营养的午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梦见自己落魄的走在下山的路上,一个道士和他擦肩而过。
“近日,你有一劫。”
闻听此言,陈远平停顿了一下,心想又是个装神弄鬼的假道士。
“你生于丙辰年闰八月癸巳日丑时,沙中土命,父母缘薄,为人敦厚、侠义,奈何太过轻信他人,容易遭人算计。”
陈远平犹如五雷轰顶,呆愣在原地,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生辰?当初陈卫国为了早点让他上学,户口簿上登记的出生日期是76年8月8日,实际是10月8日,改大了两月,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
陈远平转身,向道士行了一礼。道人黑须黑发,身着蓝色长袍,长发随意披在肩头,避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出年纪。
“道长为我解惑!”他哀求道。
“贫道与你有三面之缘,今日偶遇也是天意。”道士从怀中掏出一枚法印送给了他。“当前之事,你造孽深重,想如此了了,谈何容易。一切好自为之吧!”
道士转身迈步就走。
陈远平快步追了上去,噗通!跪倒在道士身前,哀求道:“道长救救我!我不甘心,我也是受害者啊!”
道士叹息一声,说道:“你且说个字来!贫道帮你算算今生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革!”陈远平随口说出一个字。
道士复叹一声,说道:“革,最早见于西周金文,状如被挂起的兽皮,全头全尾,由皮变革,需去其毛,你属龙,如龙去鳞...”
陈远平心下思忖,再抬头,道士已经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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