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新生的北京城笼罩在一片未知的静谧之中。远离宫城繁华区域的南城一带,贫民棚户与废弃工地交错,更显荒凉。陈文昌手持一个简陋的、结合了现代磁石原理与古老罗盘技艺的自制指南针,眉头紧锁,在一块杂草丛生的洼地前停下了脚步。罗盘上的指针正微微震颤,指向脚下那片潮湿的泥土。
“就是这里了,”陈文昌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兴奋,“地气走向在此处汇聚,又骤然下沉,按《葬书》与《水龙经》所述,下方必有空腔,且与水流相关。这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通往紫禁城的秘密水道入口之一。”
张一斌警惕地环顾四周,手始终按在腰间藏着的短棍上。“你确定?这里离皇宫还远得很,看起来就是个烂泥塘。”
“紫禁城的供水与排水系统庞大而精密,如同人体的血脉,”陈文昌解释道,眼中闪烁着穿越者独有的、将现代地理知识与古代风水玄学融合后的光芒,“元代的基础,加上永乐皇帝大兴土木的改造,许多暗渠为了避开原有建筑或利用自然地势,绵延极长。这条‘潜龙之脉’,正是其中之一。”
欧阳菲菲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低声道:“吴老二的东厂番子搜查得越来越紧,我们时间不多了。若此路不通,再想混入宫城难如登天。”
罗子建则已经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地面的痕迹,并用随身的小刀撬开一块松动的石头。“泥土很湿,有近期被水流浸润的痕迹。陈兄的判断或许没错。只是,入口被刻意掩埋了,需要费些力气。”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四人小组心头。碧云剑深锁宫墙之内,东厂如同嗅到血腥的猎犬紧追不舍,这条存在于理论中的密道,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也是一场巨大的赌博。
没有犹豫的时间,四人立刻行动起来。借助罗子建背包里携带的、由他根据现代工程学知识改良过的小型便携铲,他们轮流挖掘。泥土潮湿而沉重,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污水混合的怪异气味。约莫半个时辰后,只听“咔哒”一声,罗子建的铲子碰到了坚硬的物体。
扒开浮土,一块巨大的、边缘打磨过的青石板显露出来。石板上没有常见的纹饰,反而在中心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形似扭曲的蛇形。
“有机关。”罗子建眉头一皱,示意大家退后。他仔细观察那凹槽,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不像是常规的拉环或者撬点……倒像是一个……钥匙孔?或者说,是需要特定信物才能开启的机关锁。”
这个发现让众人心中一沉。千算万算,没算到入口处还有这等精巧的机关。强攻硬撬,且不说能否成功,巨大的声响必然会引起注意。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陈文昌再次拿出他的罗盘,对比着星象和石板的方向,喃喃自语:“辰位属龙,巳位属蛇……龙蛇交汇,水脉奔腾……这凹槽,莫非是‘螭吻’之形?”他猛地抬头,看向欧阳菲菲,“菲菲,你之前研究过永乐帝的喜好,他是否对某种特定的水族异兽有偏爱?”
欧阳菲菲凝神思索,迅速在脑中翻阅着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情报:“有!永乐帝信笃道教,尤尊真武大帝。真武麾下有‘龟蛇二将’,其中的‘蛇将’常被刻画为螭吻形态,司职镇水。宫内许多排水口都有螭吻石雕……”
“这就对了!”陈文昌眼中精光一闪,“此密道乃排水秘径,以镇水神兽为钥,合乎情理。但这信物去哪里找?”
一直沉默的张一斌忽然开口:“你们还记得我们刚来北京时,在黑市上从一个落魄工匠手里买到的那块黑乎乎的铁牌吗?那个工匠说是从废弃的皇木厂里流出来的,样子古里古怪,没人要。”
经他提醒,欧阳菲菲立刻从随身携带的、伪造成普通包袱的百宝囊中翻找起来。很快,她摸出一块巴掌大小、沉甸甸的玄黑色铁牌,上面布满了锈迹,但隐约能看出雕刻着一只盘绕的、龙首蛇身的异兽。
“我当时觉得这纹样特别,像是宫里的东西,就买了下来,本想研究上面的铸造工艺……”欧阳菲菲将铁牌递给陈文昌。
陈文昌接过铁牌,小心地拂去表面的浮锈,将其对准石板上的凹槽。大小、形状,竟严丝合缝!
他深吸一口气,将铁牌缓缓嵌入凹槽。
“咔…咔咔……”一阵沉闷的机械转动声从石板下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四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石板。片刻后,青石板微微一震,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黑黢黢洞口,一股更浓重的、带着水腥味的凉风从洞内涌出。
入口找到了!短暂的喜悦过后,更严峻的现实摆在眼前。洞内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未知的危险潜藏其中。
罗子建率先行动,他取出绳索,熟练地在洞口旁一块稳固的大石上打好结,又将另一端系在自己腰间。“我下去探路,你们在上面警戒,以绳为号。若我连续拉动三下,表示安全,你们再依次下来。若有异常,我会立刻返回。”
他戴上头灯(用防水油布和反光镜自制的简易版),口中衔着短刀,身手矫健地滑入了洞中。黑暗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只剩下绳索在不断下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洞口上的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张一斌紧握短棍,耳朵竖起,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欧阳菲菲则不安地摩挲着那块开启石门的螭吻铁牌,仿佛它能带来安全感。陈文昌的罗盘一直对着洞口,指针不再震颤,而是稳定地指向下方,说明地脉之气确实在此流通。
突然,手中的绳索传来规律的三下抖动!
“安全!”张一斌低呼一声,松了口气。
三人不再耽搁,依次沿着绳索下滑。洞口之下,是一条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砖石甬道,脚下是浅浅的、流动的污水,发出潺潺的声响。空气浑浊而潮湿,墙壁上布满滑腻的苔藓。罗子建的头灯是唯一的光源,在无尽的黑暗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光柱。
他们沿着水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行进。根据陈文昌的推算和罗盘的指引,紫禁城的方向在西北方。甬道并非笔直,时有岔路,如同迷宫一般。若非有风水术定位,极易迷失方向。
行进了约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隐约传来水声轰鸣,似乎空间变得开阔。罗子建示意大家停下,压低灯光,缓缓前行。
果然,甬道在此汇入一个更大的地下空间。像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或者是地下暗河的河床。水流在此变得湍急,水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而对岸,隐约可见另一条继续向上的甬道入口。
“需要横渡过去。”罗子建观察着水流,“水不算深,但很急,水底情况不明。”
他捡起一块石头投入水中,根据声音判断水深大约及腰,但水流速度确实很快。他正准备第一个下水探路,陈文昌却猛地拉住了他,脸色凝重。
“等等!不对!”陈文昌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惧,“罗盘显示,此地气机紊乱,隐带煞气!水龙在此盘旋不去,形成‘困蛟之局’,按风水而言,必有……凶险!”
他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对岸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几点幽绿色的光芒,如同鬼火。紧接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嘶嘶”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
借着罗子建头灯扫过的光线,他们看清了那是什么——几条碗口粗细、浑身覆盖着黑鳞的巨蟒,正从对岸的洞穴中游弋而出,滑入水中,冰冷的竖瞳牢牢锁定了这几个不速之客!它们显然是依靠这地下暗河系统生存的守护者,或者说,是被这特殊环境吸引而来的掠食者。
“后退!背靠墙壁!”张一斌低吼一声,瞬间将短棍横在胸前,将欧阳菲菲和陈文昌护在身后。他的跆拳道功底在面对人类时游刃有余,但面对这种史前巨兽般的生物,心中也不禁发毛。
罗子建也迅速拔出短刀,眼神锐利地寻找着巨蟒的弱点。“水太急,退回去也来不及了,它们在水里的速度比我们快!”
一条最为粗壮的巨蟒已经率先游到近前,猛地昂起头颅,带起一片水花,张开血盆大口,带着腥风扑咬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菲菲急中生智,她猛地想起螭吻乃龙子,镇水克蛇!她迅速掏出那块玄铁令牌,不顾一切地将其举到身前,对准了扑来的巨蟒,同时用尽力气,模仿着古老祭祀的语调,呵斥道:“真武座下,螭吻在此!妖物退散!”
那巨蟒的动作猛地一滞,幽绿的瞳孔似乎真的被那块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铁牌所吸引,或者说,是被铁牌上属于更高阶“水族”的气息所震慑。它庞大的身躯在水中不安地扭动,进攻的姿态明显放缓。
另外几条巨蟒也徘徊不前,发出威胁的嘶嘶声,似乎在权衡。
“有用!”陈文昌惊喜道,“螭吻乃水精,位阶在这些水蟒之上!快,举着令牌,我们慢慢横向移动,找机会渡河!”
四人紧紧靠在一起,以欧阳菲菲举着的螭吻铁牌为前锋,小心翼翼地沿着岩壁,向侧面一处看起来水势稍缓的区域挪动。巨蟒们紧随其后,在水中游弋,保持着距离,既不甘心放弃猎物,又忌惮那铁牌的气息,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峙。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冰冷的污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裤,沉重的脚步与急促的心跳声在洞穴中交织。终于,他们移动到了那片水势较缓的区域,对岸的甬道入口就在眼前,相隔不过十数米。
“我喊一二三,一起冲过去!”张一斌低声道,肌肉紧绷,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欧阳菲菲高举铁牌,陈文昌紧握罗盘指引方向,罗子建和张一斌一左一右护卫。
“一……二……”
就在“三”字即将出口的瞬间,异变再生!
众人身后的黑暗中,并非他们来时的那条甬道,而是另一条岔路口,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带着戏谑和冰冷意味的人语:
“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你们这几只小老鼠,竟然能找到这里,还帮我们找到了这条连东厂卷宗都未曾记载的秘道……”
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伴随着杂沓的脚步声和兵器与岩壁轻微的刮擦声,由远及近。
四人身体瞬间僵住,血液几乎凝固。他们缓缓回头,只见身后的岔路洞口处,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七八个身影,为首一人,面容阴鸷,身着东厂番子的服色,腰佩弯刀,正用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眼神,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
前有潜伏水中的巨蟒环伺,后有东厂追兵堵截。
他们,陷入了绝境。
那为首的东厂番子慢悠悠地向前踱了一步,目光扫过欧阳菲菲手中的螭吻铁牌,闪过一丝贪婪,又落在四人惊惶的脸上,冷笑道:“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让咱家看看,是你们先喂了这河里的长虫,还是先尝尝咱家这绣春刀的滋味?”
水中的巨蟒似乎也被新出现的这群人吸引了注意力,焦躁地摆动着身躯,嘶鸣声更加尖锐。
退路已断,前路凶险。在这幽暗的地下世界,四人小组该如何从这必死之局中脱身?那块神秘的螭吻铁牌,能否再次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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