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昌的手指沿着粗糙的砖石缝隙缓缓移动,指尖传来的除了阴湿的苔藓触感,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周围墙体截然不同的气流。他猛地缩回手,心脏在寂静的黑暗中如擂鼓般狂跳起来,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呐喊:找到了!通往紫禁城核心的密道入口,可能就在眼前!
夜色如墨,浓重地笼罩着初建不久的北京城。相较于南京的繁华喧嚣,此时的北京更像一个巨大的工地,空气中弥漫着土木尘埃与一种紧绷的、属于权力中心特有的肃杀之气。在靠近皇城根的一处废弃院落地窖内,微弱的油灯光芒摇曳,映照着四张凝重而专注的脸。
张一斌靠在通往地面的阶梯旁,耳廓微动,警惕地捕捉着外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欧阳菲菲则在一块临时充作桌面的平整石头上,借着灯光,仔细研究着一张凭借记忆与现代知识绘制的、简化版紫禁城早期布局草图。罗子建则灵活地检查着他们赖以逃生的装备——几捆特制的飞虎爪与坚韧的绳索。
而陈文昌,正面对着一面看似毫无异样的地窖墙壁,全神贯注。他的“风水术”在此刻并非玄学,而是结合了地质学、流体力学和建筑学知识的实践。他低声向同伴们解释,语速快而清晰:“……宫阙建造,尤重‘藏风聚气’与‘排水泄煞’。这‘气’之流转,需有通道;这‘水’之宣泄,必有沟渠。紫禁城规模宏大,地下必有复杂的供排水系统,某些关键节点,或许就能直通宫苑深处。”
他刚才感知到的那丝气流,正是来自这面墙后。这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基于他的判断——此地势略高,按排水走向,应有暗渠经过,且根据他对永乐时期宫廷建筑特点的研究,这类关键基础设施的检修通道,有时会出乎意料地设置在宫墙之外,以备不时之需。
“需要工具。”陈文昌看向罗子建。后者会意,从行囊中取出几件小巧精钢打造的器械,形制古怪,既有现代攀岩工具的雏形,又融合了古代机关术的巧妙。这是他们穿越以来,利用所能找到的材料自行设计打造的“破障”利器。
罗子建上前,与陈文昌配合,将工具尖端嵌入砖石缝隙。他动作轻巧如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张一斌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欧阳菲菲也放下草图,屏息凝神地看着他们的操作。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地窖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突然,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一块看似浑然一体的巨石微微向内一陷,随即无声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带着陈腐土腥气和隐隐水汽的冷风瞬间涌出,吹得油灯一阵明灭。
洞口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成功了!四人眼中同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然而,这光芒还未持续一瞬,异变陡生!
“哐当——!”
地窖入口处的厚重木板被人从外面粗暴地一脚踹开,木屑纷飞。刺眼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将地窖照得亮如白昼。
“里面的人听着!尔等鬼祟行踪,早已被东厂侦知!速速束手就擒,可留全尸!”一个尖厉而阴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杂沓而有力的脚步声,至少十数名身穿东厂番子服饰、腰佩利刃的精悍身影鱼贯而入,瞬间将不大的地窖出口堵得水泄不通。为首一人,面白无须,眼神如毒蛇般扫过四人,最后定格在那刚刚开启的密道入口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是东厂的追兵!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刹那间,地窖内的气氛从即将成功的喜悦瞬间跌至冰点,杀机四溢!
张一斌反应最快,在木板被踹开的瞬间已如猎豹般弹起,挡在最前面,将欧阳菲菲和陈文昌护在身后,摆出了标准的格斗起手式,眼神锐利如刀,紧盯着涌入的番子。罗子建也第一时间抽出了随身的短刃,身体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弹簧。
“吴公公果然神机妙算,就知道你们这几只小老鼠会打地下通道的主意。”那为首的档头阴恻恻地笑着,缓缓拔出了腰刀,刀身在火把下泛着冷光,“倒是省了爷爷们不少功夫,正好在此处将你们一网打尽!拿下!”
番子们齐声应和,刀光闪动,一步步逼近。
退路已断,唯有一战,或者……闯入那未知的黑暗。
“进密道!”张一斌低吼一声,不容置疑。他深知在地窖这种狭窄空间内,对方人数优势难以完全发挥,但久战必失,必须尽快脱离。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发动攻击!侧身避过正面劈来的一刀,一记迅猛的手刀精准砍在当先一名番子的手腕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那番子惨叫一声,刚刀脱手。张一斌顺势夺过刀,反手一撩,逼退另一侧敌人,为身后的同伴争取时间。
“走!”罗子建反应极快,一把将还有些发愣的陈文昌推向洞口,同时看向欧阳菲菲。欧阳菲菲脸色虽白,眼神却异常坚定,她迅速将桌上的草图卷起塞入怀中,矮身便向洞口钻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东厂档头怒喝,身形一纵,刀光如匹练般直取张一斌后心。
张一斌仿佛背后长眼,一个迅捷的转身后踢,跆拳道中极具爆发力的招式使出,脚后跟精准地踹在对方的手腕上。那档头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钢刀几乎脱手,攻势顿止,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只是身手敏捷些的年轻人,竟有如此古怪而刚猛的腿法。
趁此间隙,罗子建也已护着欧阳菲菲钻入了密道。张一斌且战且退,挥刀格开几柄袭来的兵器,在番子们合围之前,一个敏捷的翻滚,也成功缩入了那狭小的洞口。
“追!格杀勿论!”档头恼羞成怒,捂着疼痛的手腕厉声下令。
番子们争先恐后地想要钻入洞口,然而洞口狭小,仅容一人匍匐,一时间竟有些混乱。
密道内,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淤泥的气息。四人不敢停留,也顾不得方向,只能凭借本能向前爬行。身后,番子们的叫骂声和爬行声紧追不舍,火把的光芒在曲折的通道内投下晃动扭曲的影子,如同索命的幽魂。
通道比想象中更为复杂,时宽时窄,有时需要涉过及膝的冰冷污水,有时又需要侧身挤过狭窄的岩缝。陈文昌一边艰难前行,一边努力回忆着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通道走向,试图在脑海中构建地图。
“这样不行!他们追得太紧!”罗子建喘着粗气喊道,他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欧阳菲菲突然停下,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和一个小巧的皮囊。她迅速打开皮囊,里面是一些黑色的粉末。“帮我挡一下后面!”她急声道。
张一斌立刻明白过来,返身守在通道转弯处,紧握夺来的钢刀,目光死死盯着后方追兵晃动的火光。
欧阳菲菲将黑色粉末小心地撒在通道一处相对干燥的地面上,然后用火折子点燃。嗤啦一声,一股刺鼻的烟雾升起,并迅速蔓延开来,虽然不足以造成巨大伤害,但显然有效地阻碍了追兵的视线和速度,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咒骂声。
“快走!这撑不了多久!”欧阳菲菲催促道。
利用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四人再次奋力向前。不知爬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水声,而且空间似乎变得开阔了些。他们加快速度,爬出狭窄的通道,来到一个较为宽敞的地下石窟中。石窟一侧是一条流淌着污水的暗渠,水声正是来源于此。
然而,他们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猛地沉了下去。
这是一个死胡同!
除了他们来时的通道,石窟另外三面都是坚固潮湿的岩壁,没有任何出口。暗渠的水是从一侧岩壁下的洞口流入,又从另一侧岩壁下的洞口流出,水流湍急,洞口狭小,根本无法通行。
身后的追兵声越来越近,东厂番子们似乎已经克服了烟雾的阻碍。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他们竟被困在了这地底绝境!
“完了……”罗子建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张一斌握紧了刀,眼神决绝,准备做最后的搏杀。陈文昌徒劳地拍打着周围的岩壁,希望能找到隐藏的机关。欧阳菲菲靠在一块岩壁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就在这绝望的氛围几乎要将四人吞噬之际,欧阳菲菲突然感觉背后的岩壁似乎……动了一下?她猛地转身,借助从追兵方向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近的火光,仔细看去。
那不是天然的岩壁!那是一扇伪装得极好的石门!石门与周围岩壁的接缝处,似乎因为年代久远或刚才的震动(或许是张一斌与番子打斗,或许是欧阳菲菲的简易烟雾弹),落下了一些灰尘,露出了极其细微的缝隙!
“这里!这里有道门!”欧阳菲菲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其中的激动和急切。
希望之火再次燃起。张一斌和罗子建立刻上前,合力试图推开石门。石门异常沉重,纹丝不动。
“找机关!快!”陈文昌急忙在门边摸索。
身后的火光已经非常清晰,东厂番子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来时的通道出口,狞笑声在石窟中回荡:“跑啊?怎么不跑了?看你们还能往哪儿跑!”
千钧一发!
就在第一名番子举刀踏出通道,扑杀而来的瞬间,陈文昌的手指终于按到了一块略微松动的石块。他用力一按!
“轧——轧——轧——”
一阵沉闷的机括声响起,那扇沉重的石门猛地向内打开,露出后面更加深邃的黑暗。一股迥异于排水渠霉味的、带着檀香和古老尘埃气息的风从门内吹出。
四人不及细想,连滚爬爬地冲了进去。
“砰!”
就在最后一人进入的刹那,石门以惊人的速度猛地关上,将那名冲在最前面的东厂番子狠狠撞飞,也将后续追兵的怒吼和火把光芒彻底隔绝在外。
石窟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和绝对的黑暗,只有四人粗重而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他们暂时安全了。
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欧阳菲菲颤抖着再次吹亮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光芒所及之处,隐约可见这是一个方形空间,墙壁似乎经过人工修整,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和文字。空气凝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和神秘感。
陈文昌凑近墙壁,仔细辨认着那些刻痕,他的身体突然剧烈一震,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嘶哑:
“这……这里不是排水渠……这些文字是……梵文?!还有……这图案是……星图?!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所有人的心,都因他这句充满惊骇与未知的话语,再次高高悬起。这意外开启的石门之后,隐藏的究竟是通往紫禁核心的捷径,还是一个更加危险、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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