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倒在怀中的重量，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景遥心口发颤。她低头看着清璃半透明的灵体，又瞥向脚边那颗失去光泽的火灵珠，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就在这时，腕间的墟渊契突然滚烫起来，黑色的纹路顺着肌肤向上蔓延，像有生命般钻进她的四肢百骸。
“想救她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带着奇异的磁性，仿佛从亘古深渊中传来。景遥猛地抬头，却见周围的混战不知何时已暂停——玄渊正惊疑不定地望着她，墨姬捂着伤口满脸忌惮，连苍梧长老的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是谁？”她在心里发问，掌心却不受控制地抚上墟渊契。
“我是墟渊，是你与生俱来的力量。”那声音轻笑起来，带着洞悉人心的了然，“你看，清璃的灵体快散了，唯有我的力量能重聚她的魂魄。火灵珠做不到，但我能。”
景遥的呼吸骤然急促。她能感觉到，那股黑色的力量正顺着血脉游走，所过之处，刚才耗竭的灵力竟在飞速回升。如果……如果真能救清璃……
“不仅是她。”那声音继续蛊惑，“玄渊的野心，墨姬的贪婪，还有那些轻视你的目光——只要你接受我，六界都会匍匐在你脚下。你母亲没能做到的事，你可以做到。”
眼前突然浮现出幻象：清璃笑着从她怀里醒来，水神灵徽重新亮起；母亲从锁魂塔中走出，紫衣猎猎，再也无人敢称她为叛徒；玄渊和墨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求饶……
“怎么样？”墟渊的声音带着诱惑的甜意，“只需放开你的心防，让我进来。”
景遥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体内的黑气愈发汹涌，竟开始侵蚀她的识海。她的瞳孔边缘泛起黑色，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那是一种不属于她的、带着疯狂的笑意。
“景遥！”苍梧长老突然暴喝一声，手中甩出一枚绿色玉简。玉简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光点钻进景遥体内，暂时压制住了黑气的蔓延，“别听它胡说！墟渊是上古魔神的残念，它只想借你的身体复活！”
“老东西，找死！”墟渊的声音在景遥脑中怒吼，黑气猛地爆发，将苍梧震得连连后退。景遥的身体被黑气包裹，悬浮在半空，九枢在她掌心剧烈颤抖，仿佛在抗拒这股邪恶的力量。
“你母亲就是因为不肯被我吞噬，才落得那般下场。”墟渊的声音变得狠戾，“你以为她是为了守护六界？不，她是怕自己变成怪物！可你看看现在，只有怪物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不是的……”景遥在识海中挣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母亲是英雄……”
“英雄？”墟渊嗤笑，“英雄会被诬陷百年？英雄的女儿会被追杀？醒醒吧，只有力量才是真的！”
黑气突然暴涨，景遥的半张脸都被黑色纹路覆盖。她的眼神彻底涣散，右手缓缓抬起，指向玄渊——那里凝聚着足以撕裂空间的力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清璃突然动了动。她闭着眼，虚弱地抓住景遥的衣袖，口中喃喃道：“别……别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景遥被蛊惑的识海。她猛地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样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遥儿，守住本心，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若为了力量变成玄渊、墨姬那样的人，就算救了清璃，又有什么意义？
“不——！”景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强行调动起体内仅存的、属于自己的灵力，猛地攥紧了墟渊契。
黑气发出凄厉的惨叫，被她硬生生逼回腕间。景遥从半空跌落，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但瞳孔边缘的黑色正在褪去。
墟渊的声音变得虚弱，却仍在不甘地嘶吼：“你会后悔的……没有我，你什么都做不到……”
景遥咳出一口血，却笑了。她抱着昏迷的清璃，抬头望向玄渊和墨姬，眼神虽疲惫，却异常清明：“就算什么都做不到，我也不会变成你的傀儡。”
阳光穿透炎波谷的云层，落在她脸上。腕间的墟渊契不再躁动，却隐隐传来不甘的嗡鸣，仿佛在预示着，这场关于力量与本心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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