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妃见她态度恭谨,言辞恳切,不似作伪,便也放松了些,笑道:
“妹妹有心了。昼儿,来,看看你富察娘娘。”
弘昼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漂亮阿姨,见她看向自己,便也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回望,不哭不闹。
富察仪欣看着弘昼那纯净无邪的眼眸,想到梦中他登基后的作为,心中更是笃定。
她连忙让宫女将礼物呈上,亲自拿起那枚金锁,小心地递到弘昼面前,柔声道:
“五阿哥,这是嫔妾的一点心意,愿您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那金锁做工极好,铃铛声音清脆却不刺耳,弘昼似乎被吸引了,伸出小手想去抓。
裕妃见状,忙道:“妹妹这礼太贵重了。”
“不过是个玩物,只要五阿哥喜欢就好。”
富察仪欣看着弘昼,语气真诚。
“臣妾一见五阿哥,便觉得投缘,心中甚是喜爱。日后若娘娘不嫌弃,臣妾可否常来承乾宫走动,陪五阿哥说说话?”
她这话说得极其谦卑,几乎是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一个正当圣宠的贵人,对一个皇子生母如此态度,实在有些反常。
裕妃心中惊疑不定,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且对方家世显赫,也不好直接拒绝,只得含糊应道:
“妹妹喜欢昼儿,是他的福气。只要得空,妹妹随时可以过来。”
富察仪欣闻言,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又逗弄了弘昼一会儿,说了好些吉祥话,方才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去。
她走后,裕妃看着那堆价值不菲的礼物,又想起富察欣荣那过于热切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眼神,眉头微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离开承乾宫的富察仪欣,坐在轿辇上,回想着弘昼那可爱的模样,再对比梦中自己凄凉的结局和侄女不幸的婚姻,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
什么四阿哥?什么圣宠?都是虚的!从今天起,她富察仪欣的目标只有一个,想方设法,获得五阿哥弘昼和他生母裕妃的好感,牢牢抱住这条未来的“金大腿”!
至于皇帝……伺候好不出错便是,再不敢有半分争宠独占的妄念了。
自那日从承乾宫回来后,富察仪欣便像是认准了什么似的,将每日晨昏定省之外的绝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陪伴”五阿哥弘昼这项“大业”上。
她几乎是雷打不动,每日都会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前往承乾宫。
今日是江南巧匠打造的机关小鸟,明日是塞外进贡的柔软皮子做成的小靴小帽,后日又是御膳房新研制的、适合幼儿入口的精致点心……
礼物未必件件都价值连城,但胜在心思奇巧,且明显是花了心思打探过弘昼的喜好,送来的东西大多很得弘昼的眼缘,常常能引得小家伙咿咿呀呀地伸手去够。
起初,裕妃耿氏对此颇有些不适应和戒备。
毕竟富察仪欣是新宠,家世又显赫,如此殷勤地接近一个皇子,难免让人多想。
她委婉地推拒过几次,但富察仪欣态度极其恭顺诚恳,言辞间只说是真心喜爱五阿哥,绝无他意,每次来也绝不逾矩,只是陪着说说话,逗逗孩子,时间一到便主动告辞,从不探听任何不该探听的事情。
时日一久,裕妃见她确实没有恶意,加之伸手不打笑脸人,便也慢慢默许了她的行为。
承乾宫上下见主子态度松动,对这位富察贵人也便客气了许多。
更让裕妃意外的是,连最是紧张弘昼、往日里若有妃嫔过于靠近弘昼便会冷脸的华贵妃,在得知富察仪欣的举动后,竟也罕见地没有发作,只是淡淡地吩咐周宁海:“盯着点,只要她安分守己,真心对五阿哥好,便由着她去。”
华贵妃自然有她的考量。
她如今心思早已不在争宠上,全副心神都系在如何为弘昼铺路上。
富察家,乃是满洲勋贵中的翘楚,族中子弟多在朝中担任要职,势力盘根错节,深得皇帝倚重。
富察仪欣作为家中唯一的嫡女,受尽千娇万宠,若能通过她,将富察家这股庞大的势力拉拢到弘昼这边,那对于弘昼日后……无疑是一大助力!
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划算。只要富察仪欣不耍花样,她乐见其成。
富察仪欣何等伶俐之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裕妃态度的软化以及华贵妃默许背后的深意。
她心中大喜,行事愈发殷勤周到,不仅对弘昼和裕妃越发体贴,连带着对华贵妃也愈发恭敬,晨昏定省时礼数周全,言语间不着痕迹地奉承,却又把握着分寸,不显得谄媚。
她深知,想要真正融入这个以弘昼为核心的“圈子”,获得她们的信任,还需要一个更进一步的契机。
这一日,趁着给华贵妃请安后单独叙话的机会,富察仪欣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请求:
“贵妃娘娘,臣妾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宫中虽好,但有时难免思念家人。臣妾家中有一幼侄女,名唤容音,今年方才三岁,生得玉雪可爱,性子也乖巧。臣妾……臣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求娘娘恩典,允准臣妾接容音进宫小住几日,陪伴臣妾,也……也让臣妾能有机会带她来给贵妃娘娘和裕妃娘娘请安,看看五阿哥?”
她刻意将“看看五阿哥”放在了最后,语气轻描淡写,却精准地戳中了华贵妃的心思。
华贵妃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凤眸微挑,看向富察仪欣。
让外命妇乃至未嫁女入宫陪伴妃嫔,本是常事,但通常需要皇后或太后首肯。
不过,她华贵妃如今协理六宫,权势滔天,破例让一个三岁奶娃娃进宫陪住几日,这点面子,连皇后也不会轻易驳她。
更重要的是,富察仪欣这话里的意思……是想让富察家下一代的孩子,也提前来和弘昼“培养感情”?
华贵妃心中快速盘算着。富察家的支持至关重要,若能让下一代也建立起情谊,这联盟无疑会更加稳固。
一个三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威胁?
反倒是提前让弘昼身边多一个未来可能用得上的伙伴,有益无害。
思及此,华贵妃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放下茶盏:
“富察妹妹思念家人,也是人之常情。既然是你家侄女,年纪又小,接进宫来陪你几日也无妨。本宫准了,稍后便让人去内务府吩咐一声,给你那侄女准备出入宫禁的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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