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清软空灵,不带丝毫烟火气,像山涧最纯净的溪流滴落古潭,在这杀机四伏的夜林中显得如此突兀,如此……不真实。
凌尘浑身肌肉绷紧到了极致,混沌内息在经脉中蓄势待发,寂灭意境如同最警觉的毒蛇,盘踞在周身每一寸空间,随时准备暴起噬人或远遁千里。
他死死盯着那白衣女子。她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得像从未沾染过尘世的污浊,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丝对伤痛的天然怜悯,看不到任何伪装、恐惧或者贪婪。
这种干净,在经历了赵家阴谋、一路血腥厮杀的他看来,本身就显得极不寻常。
是伪装?还是真的……不谙世事?
“你是谁?”凌尘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浓的警惕和审视。他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发力的姿势,肋下的伤口因紧绷而再次渗出鲜血,染红了破碎的衣襟。
白衣女子似乎并未感受到他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戒备和杀意,她的注意力反而更多地被那不断渗出的鲜血吸引。她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放下手中的竹笛,从身旁一个洗得发白的粗布包里摸索着。
“好多血……”她小声嘀咕着,带着点手足无措的焦急,终于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用翠绿竹筒制成的药瓶,“你别动呀,血流多了会死的。”
她站起身,拿着药瓶,竟就那样毫无防备地、一步步朝着凌尘藏身的阴影走来。
凌尘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寂灭意境微微波动,警告着对方的靠近。
女子似乎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死寂气息,脚步顿了一下,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困惑,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周围的气息如此令人不舒服。但她看了看那刺目的鲜血,还是鼓起勇气,又向前走了两步,保持着一点距离,将竹筒药瓶轻轻放在地上。
“这个……外敷,可以止血生肌的。”她小声说着,指了指凌尘的伤口,然后又飞快地补充道,“是我自己采药配的,很干净的。”
说完,她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般,轻轻松了口气,又退回篝火边,重新坐下,拿起那根竹笛,却不再吹奏,只是用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凌尘,似乎在等待他处理伤口。
凌尘的目光在地上的竹筒和那女子之间来回扫视。意念沟通造化碗,仔细感知那竹筒。
竹筒本身只是凡物,里面是一种淡绿色的药膏,散发着极其纯净温和的木系灵蕴和草木清香,没有任何毒性或诅咒的气息,甚至……品质高得惊人,远非寻常药师所能配制。
她又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孤身出现在这危险山林、拥有极品伤药、却只有练气初期波动的女子?
风险与机遇在脑中飞速权衡。伤势不能再拖,赵家的追兵不知何时就会搜到附近。
赌了!
他保持着高度警惕,缓缓弯腰,捡起那竹筒药膏。指尖触感冰凉,药香沁人心脾。他拔开塞子,小心翼翼地将少许药膏抹在肋下的伤口上。
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火辣辣的疼痛大为缓解,鲜血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那药膏中蕴含的纯净生机之力,甚至开始温和地修复着受损的组织,与他体内的混沌源气并无冲突,反而带来一种难得的舒适感。
好惊人的药效!
凌尘心中暗惊,面上却不露分毫。他快速将药膏涂抹均匀,然后依旧冷冷地看着那女子:“多谢。你想要什么报酬?”
在他看来,这世上从无无缘无故的善意。
女子闻言,却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没理解他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不要报酬呀。师父说,见人伤病,力所能及,当施以援手。”
师父?凌尘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能教出这样的弟子,还能拿出这等伤药,其师父绝非寻常人。
“你师父何在?你为何独自在此?”凌尘追问,目光如炬。
女子低下头,摆弄着衣角,声音稍稍低落了些:“师父……师父去很远的地方采药了,让我在山里等他……我听到这边有水声,就过来看看……然后,就听到你掉进河里的声音……”
原来如此。是个被师父暂时安置在山中的弟子。
凌尘稍稍放松了一丝警惕,但依旧不敢完全放心。他走到篝火旁,在距离女子最远的对面坐下,默默运转功法,加速吸收药力,恢复伤势。寂灭意境依旧笼罩周身,隔绝着自身气息。
女子见他坐下,似乎很高兴,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跳跃的火焰,偶尔偷偷瞥一眼凌尘那冷峻的侧脸和依旧染血的衣衫,眼中带着纯粹的好奇。
林中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水声。
短暂的安静并未持续多久。
怀中的造化碗,忽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指向那女子的“好奇”?
几乎同时,那安静坐着的白衣女子忽然“咦”了一声,清澈的目光好奇地投向凌尘的胸口(藏着碗的位置),歪了歪头,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奇:
“你身上……那个东西……好像有点不开心?”
凌尘浑身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她能感知到造化碗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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