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扫描的图像在屏幕上完全定格,畸变区域处于安全阈值边缘。周子豪的手指悬在终止键上方,目光转向陈御风。
“可以了。”他说。
陈御风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视线从屏幕移向热处理炉的温度曲线,确认保温阶段已完整执行。随后他抬起手腕,机械表的夜光指针指向三点十三分。他按下通讯器:“停止加热,启动梯度冷却程序,液氮供流开启至百分之三十五。”
冷机嗡鸣声骤然升高,管道内的金属震颤传导至地面。液氮注入的第一瞬间,机库内气温骤降,白雾自炉体接缝处弥漫而出,迅速覆盖操作台边缘。
张建军戴上防寒手套,走到夹具旁检查密封状态。他用指尖轻压橡胶圈,确认无泄漏后,取出手工研磨锥,对准螺纹孔中心缓缓旋转。金属摩擦声细微而持续,像是在修复一段被忽略的秩序。
“扭矩扳手三级紧固。”他头也不抬地说,“第一级预压,第二级校准,第三级锁死。别图快。”
周子豪点头,接过工具。他刚要动作,突然停住——冷却曲线监控界面跳出一组异常波动,退火段温度下降速率比预设快了0.6度\/分钟。
“液氮流速偏高!”他声音绷紧。
陈御风一步跨到主控屏前,调出流量传感器实时数据。确实超限。他立即切换手动模式,将供流阀回调两个刻度,并启动补偿算法平衡炉内温场分布。
“现在稳定了。”他说,“但接下来每十五分钟必须记录一次外壁温差,防止局部应力集中。”
他摘下手套,从夹克内层抽出签字笔,在记录本上写下新的监测频率。笔尖划过纸面时略微一顿,留下一道细长破痕。
此时,观察窗后的阴影微微一动。
沈昭华站在玻璃另一侧,双手交叠于身前,香槟色西装在冷光下泛着哑光。她身后秘书欲开口,被她轻轻抬手制止。两人静立不动,像两尊凝固的雕像。
机库内,白雾渐浓。
四点零七分,液氮冷却进入最后三十分钟阶段。周子豪靠在操作台边,眼皮沉重地垂下。他刚完成第三次数据核对,意识短暂涣散,误将下一阶段的升温指令提前输入。
警报未响,但陈御风一眼看出界面上的错误序列。
他快步上前,手指在触控屏上滑动,切断待执行命令,同时拍上周子豪肩头。
“醒一下。”他声音不高,“你父亲送你进材料系那天说过什么?”
周子豪猛然睁眼。
“金属不说谎。”他低声重复,手指重新稳住。
陈御风盯着他几秒,确定其清醒,才转身对张建军说:“你盯下一段温控,我歇十分钟。”
张建军点头,摘下旧军帽放在工具箱上,站到炉门前。他右眉骨的疤痕在冷光中若隐若现,像是某种无声的誓约。他一手扶着控制面板,一手握着测温枪,每隔五分钟便贴近炉壁测量一处点温。
四点三十九分,冷却程序结束。
陈御风回到岗位,戴上隔热手套,与张建军一同开启炉门。涡轮盘表面凝结着一层均匀霜晶,在灯光下泛出银灰光泽。它被小心取出,置于专用支架上,等待最终检测。
“准备第五次金相扫描。”陈御风说。
周子豪已重新振作,连接探头,调整焦距。屏幕逐行刷新图像,晶粒结构清晰连贯,畸变区消失,仅存极微弱残余应力标记,系统判定为绿色安全状态。
“达标了。”周子豪松了口气,手中的检测申请单即将打印完毕。
张建军摘下手套,轻轻放在工具箱顶。他走过去查看备用电源运行日志,确认UpS系统处于满荷待命状态,随后低声说:“明天风洞测试,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陈御风没说话。他取下涡轮盘防护罩,用棉布轻擦表面霜层,露出金属本体。然后他打开记录本,翻到空白页,开始演算热传导修正系数。笔尖快速移动,公式层层叠加,纸面边缘已被划出数道深痕。
沈昭华依旧站在观察窗外。
她看着那个蹲在支架旁的身影,看他专注地书写、停顿、再书写,看他在白雾中如同一座不会动摇的塔。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传入秘书耳中:
“他身上,有我父亲当年的影子。”
秘书低头记录指令。
五点整,第五份检测报告打印完成。周子豪拿起文件,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复核。张建军走向应急配电柜,拉开外盖检查线路连接。陈御风合上记录本,伸手去拿新的钛合金锁片。
就在此时,沈昭华转身离去。她的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稳定的节奏,最后一句指令通过内部通讯系统传来:
“调集团应急电力车待命。”
机库里只剩下三人。
陈御风将锁片放入夹具槽,手指还未松开,监控屏突然闪出一条提示:
【冷却腔b区温度回升0.3c】
他皱眉,俯身查看传感器位置。周子豪也注意到异常,正要起身,张建军已经大步走回控制台,手指迅速调出分区热成像图。
画面显示,炉体右侧底部有一处微小热点正在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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