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祈愿台的香炉刚添上第一炷香,就见近海的水面“咕嘟”冒起个水泡,慢悠悠浮上来个青灰色的背甲。阿福正提着水桶打水,吓得手一抖,桶“哐当”掉地上:“龟、龟丞相?”
背甲翻过来,露出个皱巴巴的老脸,正是东海龙宫的龟丞相。它慢悠悠地爬上岸,背甲上又多了几道新裂纹,看着比上次见面苍老了不少。“小友别来无恙。”它伸着爪子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声音哑得像磨石头。
林默刚检查完新船的缆绳,赶紧迎过去:“丞相怎么来了?路上没出事吧?”她瞅着那几道深可见骨的裂纹,看着就疼。
龟丞相摆了摆爪子,从怀里掏出个拳头大的珠子,通体浑圆,泛着淡淡的蓝光,摸上去冰凉凉的,像揣着块冰。“这是‘定海珠’,老龙王让我给你送来的。”它把珠子往林默手里塞,“他说你现在的力量,已经能惊动四海了,这东西或许用得上。”
林默捏着定海珠,感觉里面有股沉稳的力量在流转。“老龙王太客气了。”她正想问问东海的情况,就见龟丞相突然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才说:“小友,我这次来,不光是送珠子。”
它往礁石上挪了挪,背甲在石头上磨出“沙沙”的响:“树大招风啊。西海龙王敖闰,你还记得不?”
林默愣了一下,想起之前龟丞相提过,西海龙王最是看重规矩,当初她在南海展露力量时,这位龙王就颇有微词。“记得,他对我不太满意。”
“何止是不满意。”龟丞相叹了口气,爪子在地上划出浅浅的沟,“你这阵子在南海闹的动静太大,又是退章鱼怪,又是收服鳄鱼族,现在连凡人都喊你‘海神’,四海龙宫哪个没听见?老龙王护着你,可西海那位本就心胸窄,见你声望日隆,怕是要动手了。”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林默心里,沉得她有点喘不过气。她摩挲着定海珠,冰凉的触感让脑子清醒了些:“他会怎么做?直接派兵来打?”
龟丞相摇了摇头,背甲上的裂纹看着更明显了:“西海与南海相连,水流相通,他犯不着明火执仗。若他在洋流里动手脚,比如改了鱼汛的道,断了南海的鱼群……”它没说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渔民靠鱼吃饭,没了鱼汛,南海周边的人就得饿肚子,到时候不用西海龙王动手,怕是就有人要质疑她这“海神”的能耐了。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对付海兽能用蛮力,可要是对方玩阴的,在洋流里做手脚,她还真没十足把握。毕竟她能掌控的范围有限,西海龙王经营那么多年,想在暗处搞点小动作,太容易了。
“这定海珠……”她捏紧了珠子。
“这珠子能暂时压制周围的水系力量。”龟丞相解释道,“若是他派水族来偷袭,你捏碎珠子,能让对方的法力失灵片刻,足够你脱身。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真要撕破脸,还得靠你自己。”
它顿了顿,又说:“老龙王让我带句话,东海可以帮你牵制西海,但不能明着出面——四海之间有盟约,轻易不能跨界插手。最终还是得你自己立住脚,让西海那位知道,南海不是好惹的。”
林默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了数。天下没有免费的帮忙,东海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够意思了。她把定海珠揣进怀里,又从船舱里翻出些伤药——是之前给鳄鱼族用剩下的,专治外伤的药膏。
“丞相,你背上的伤……”她想帮它抹点药。
龟丞相却躲开了,摆了摆爪子:“老骨头了,这点伤不算啥。我得赶紧回去复命,在西海眼皮子底下跑一趟,耽搁不得。”它慢慢挪回海边,临下水前又回头叮嘱,“西海与南海交界的地方叫‘乱流口’,那里洋流最乱,也是最容易动手脚的地方,你多留意。”
“我知道了,多谢丞相。”林默对着它的背影喊。
龟丞相没回头,只在水面上留下个小小的漩涡,很快就消失了。阿福凑过来,小声问:“林姑娘,西海龙王很厉害吗?”
“应该……挺厉害的。”林默望着远处的海面,原本平静的海水,此刻看着像是藏着无数双眼睛,让人心里发紧。
当天下午,她把李伯和哈桑叫到船舱,没说西海龙王的事,只说要去探查南海与西海的交界处。“那边洋流乱,怕有暗礁,得提前标出来,省得以后船队过去吃亏。”她找了个借口。
李伯没多想,只叮嘱:“那地方我听说过,老辈人说进去容易迷路,姑娘千万小心,不行就早点回来。”哈桑也说要跟着去,被林默拦住了:“你留在岛上,盯着新来的那些渔民,别出乱子。”
等人都走了,林默把那张“四海通途”海图铺开。图上南海与西海的交界处,果然有片标注着“乱流”的区域,线条拧成一团,看着就乱。她拿出炭笔,在那里画了个圈——这里,恐怕就是下一个战场了。
当晚,林默没睡。她坐在祈愿台的青石板上,望着满天星斗,手里捏着那枚定海珠。冰凉的珠子贴着掌心,让她脑子很清醒。她想起刚到湄洲岛的时候,只是想安稳过日子,没想到一步步走到现在,要和龙王级别的人物掰手腕了。
这大概就是龟丞相说的“树大招风”吧。声望这东西,带来好处的同时,也招来了麻烦。西海龙王容不下她,说到底,还是怕她威胁到他的地位。
她又想起那些从广东、福建赶来的渔民,想起他们哭着求平安的样子,想起李伯他们说起鱼汛时眼里的期待。要是鱼汛真被断了,这些人该怎么办?
林默握紧了拳头,定海珠硌得掌心有点疼。怕吗?肯定怕。西海龙王经营那么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她一个半路出家的“海神”,硬碰硬肯定讨不到好。
可退一步呢?认怂?那以后南海的鱼汛就得看别人脸色,渔民们又得回到担惊受怕的日子,她之前做的一切,不都白搭了?
“怕也没用。”她对着海面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散了些,“来了就接招呗。”
她起身回船舱,把海图折好放进怀里,又检查了一遍船上的淡水和干粮。不管西海龙王想干啥,她总得先去看看那“乱流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知己知彼,才能有胜算。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林默已经驾着小舢板驶出了港口。祈愿台的香炉里,新的香火又燃起来了,烟丝袅袅地飘向海面,像是在为她送行。
她回头望了一眼湄洲岛,岛上的灯火还没全灭,像颗颗安稳的星子。林默深吸一口气,调转船头,朝着南海与西海交界的方向驶去。
乱流口,她来了。不管那里等着她的是阴谋还是阳谋,她都得去闯一闯。不为别的,就为了身后那些盼着出海平安、盼着鱼汛丰收的人——这“海神”的名,她既然担了,就不能让他们失望。
舢板破开晨雾,在海面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朝着未知的交界线,坚定地驶去。
喜欢系统之妈祖:瀚海一统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系统之妈祖:瀚海一统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