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京城,冻土还没完全化开,护城河边缘还挂着残冰,一股子倒春寒的冷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王府里的地龙烧得旺,熏得人昏昏欲睡,但我胸口那空落落的地方,却比这天气还凉几分。空间里新凝结的灵液结晶,勉强维持着我不至于再次虚弱下去,但也仅此而已了。
“姐!不好了!边关……边关八百里加急!”狗蛋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手里攥着一封插着三根染血羽毛的信函,脸白得跟纸一样。
我正对着院子里那株半死不活的老梅树运气,试图引导那蜗牛爬似的灵力多运转半个周天,闻言眼皮都没抬:“慌什么?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这高个子,自然指的是宫里那位。
“不是啊姐!”狗蛋把急报塞到我手里,声音都变了调,“是三国!柔然、大月、楼兰!他们联合了!号称五十万大军,已经破了北境第一道防线落霞关,兵分三路,朝着咱们扑过来了!北疆……北疆告急!”
我展开那封带着血腥气和尘土味的急报,目光快速扫过上面潦草却惊心的字句。落霞关失守,守将殉国,敌军铁蹄踏入国境,烧杀抢掠……
心里那点因为暂时安稳而生出的倦怠,瞬间被这冰冷的战报撕得粉碎。
终究,还是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看来上次四夷宴上,我那点“微末伎俩”和夜无珩的威慑,并没让他们安分多久。利益和贪婪,终究压过了暂时的恐惧。
“王爷那边什么反应?”我把急报随手扔在石桌上,声音没什么起伏。
“王爷已经紧急召集群臣入宫议事了!听说……听说朝堂上乱成一团,有主张死战的,有主张议和的,还有几个老不死的,暗戳戳地说……说是您这位‘贤妃’招来的祸事!”狗蛋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我嗤笑一声。这口锅甩得,倒是熟练。合着他们三国联军是我拿请柬请来的?
“备车,进宫。”我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躲是躲不掉的,这场风暴,既然冲着我来的,那我倒要亲自去看看,这朝堂之上,有多少牛鬼蛇神急着跳出来。
皇宫,宣政殿。
气氛比外面的倒春寒还冷。龙椅上的小皇帝吓得缩在宽大的椅子里,大气不敢出。夜无珩坐在下首的摄政王座上,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那节奏让人心烦。
底下文武百官吵成了一锅粥。
“必须打!堂堂天朝,岂能向蛮夷低头!当倾举国之力,御敌于国门之外!”这是主战派,以几个军方老将为代表,须发皆张,唾沫横飞。
“打?拿什么打?北疆铁骑虽勇,但兵力分散,粮草转运困难!国库空虚,如何支撑长久战事?不如暂且议和,许以钱财女子,换取喘息之机!”这是主和派,多是些文官和掌管钱粮的官员,一脸“务实”的忧国忧民。
“议和?那是割肉饲虎!此次三国联军来势汹汹,所图绝非钱财那么简单!一旦退让,国将不国!”主战派反驳。
“那也比立刻亡国强!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局势,保全实力!”
争吵声几乎要把殿顶掀翻。
我悄无声息地走进大殿,站在了武将队列的末尾,冷眼旁观。没人注意到我,或者说,没人顾得上我。
直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刻意拔高,压过了嘈杂:
“诸位大人,吵来吵去,可曾想过,为何此次三国联军如此齐心,攻势如此迅猛?莫非……是我朝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或者……出了什么‘不祥之人’,引来了这场兵祸?”
说话的是个穿着紫色官袍的干瘦老头,御史台的言官,平日里就喜欢捕风捉影,此刻他意有所指的目光,正不偏不倚地扫过我的方向。
殿内瞬间安静了一下,不少人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来,带着各种复杂的意味。
那老头见吸引了注意,更加来劲,对着夜无珩和小皇帝的方向一拱手,朗声道:“摄政王殿下,陛下!臣听闻,民间有传言,说……说凤王妃身负异象,乃……乃祸国之兆!此前婚宴见血,如今又招致外敌入侵!臣恳请殿下与陛下,为江山社稷计,暂将王妃移居别宫,或可平息天怒,化解兵灾!”
这话一出,殿内更是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着我的反应。
夜无珩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他抬起眼,目光冷冽地扫过那言官,又落在我身上,依旧没有说话。
我迎着那无数道或恶意、或好奇、或担忧的目光,缓缓从队列末尾走了出来,步履从容,一直走到大殿中央,那言官的旁边。
我甚至没看他,只是对着龙椅上的小皇帝和夜无珩微微屈膝一礼,声音平静地开口,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陛下,王爷。这位大人说,臣妾是祸国之兆,引来了外敌。”
我顿了顿,侧过头,目光终于落在那脸色有些发白的言官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臣妾愚钝,倒想请教这位大人——那柔然、大月、楼兰三国,是臣妾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联合出兵的吗?还是臣妾有通天之能,隔空操控了他们国君的意志?”
“你……你强词夺理!”言官脸色涨红。
“强词夺理?”我轻笑一声,转而面向众臣,声音提高了几分,“三国联军入侵,是因我朝新帝年幼,主少国疑,是因他们觊觎我朝沃土财富,是因他们觉得有机可乘!这与臣妾是圆是扁,有何干系?”
我的目光扫过那些主和派官员:“若按诸位大人所言,将臣妾这‘不祥之人’送走,甚至废黜,他们便会退兵?若真如此简单,臣妾此刻便可自请离去!只怕是,即便将臣妾千刀万剐,他们的铁蹄,也不会停下半分!”
主和派官员们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我又看向那些主战派,语气铿锵:“如今敌军已破关而入,屠我子民,占我疆土!当务之急,是调兵遣将,筹措粮草,御敌于国门之外!而不是在这里,争论一个女子是吉是凶!若战败,山河破碎,在场的诸位,谁又能独善其身?届时,难道还要怪臣妾这‘祸水’,没能流得更远些吗?!”
一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锐气,将所有的推诿和污蔑都狠狠怼了回去。
殿内一片寂静。
夜无珩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决断的冷硬:
“王妃所言极是。外敌入侵,非一人之过,乃国之战!传本王令——”
他站起身,玄色朝服无风自动,一股磅礴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北疆沿线,进入战时状态!各地驻军,即刻向边境集结!户部、兵部,全力筹措粮草军械!凡有贻误战机、动摇军心者——斩!”
命令一条条下达,如同战鼓擂响。
我站在大殿中央,感受着这骤然紧张起来的气氛,和那些重新变得敬畏或复杂的目光。
祸国之兆?
我心底冷笑。
那就让你们看看,我这“祸水”,是如何在这乱世之中,搅动风云的。
三国联旗是吧?
这盘棋,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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