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珩的战令一下,整个朝廷像被抽急了的陀螺,疯狂转动起来。兵马的调动,粮草的征集,各种命令文书雪片似的飞往各地。京城的气氛,绷得跟拉满的弓弦一样,街上的行人脚步都匆忙了许多,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惶然。
我待在王府里,表面上波澜不惊,每日照旧“养伤”,神识却大半沉在空间里,盯着隐龙卫那帮小子往死里操练。空间里的时间流速优势加上灵液辅助,效果显着,已经有好几个摸到了筑基后期的门槛,身上那股子杀伐之气,浓得化不开。
“影”偶尔会带来外面的消息。战事并不乐观。三国联军势头很猛,又是有备而来,北疆防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落霞关之后,又有两座边城失守的消息传来,虽然都是小城,但败绩就是败绩,像阴云一样笼罩在京城上空。
败绩多了,人心就容易浮动,也容易生出些龌龊的心思。
这天下午,我正对着那株老梅树,尝试引导一丝混沌之气去滋养它干枯的根系,福伯就脚步踉跄地冲了进来,老脸煞白,手里紧紧攥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家……家主!不好了!外面……外面都在传……”他声音抖得厉害,把信递给我,“不知从哪里流出来的谣言,说……说您……您与楼兰国暗中勾结,通敌卖国!这……这还有所谓的‘密信’为证!”
我接过那封信。纸张粗糙,上面的字迹刻意模仿了一种歪歪扭扭的风格,内容更是荒谬不堪,说什么我与楼兰使臣秘密接触,约定里应外合,助楼兰夺取北疆某处关键要塞,事成之后许我如何如何。
通敌卖国?这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
我捏着那封信,指尖冰凉,心里却是一片沉静。该来的,总会来。战场上暂时占不到便宜,就开始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是想借此扳倒我,打击夜无珩,还是想扰乱后方军心?
“从哪里开始传的?”我问,语气没什么起伏。
“最……最开始是从几个茶楼酒肆里流传开的,说得有鼻子有眼。这‘密信’……是今天早上,被人用箭射在了京兆尹府的大门上!”福伯急得额头冒汗,“现在外面已经传疯了!不少百姓聚在……聚在咱们凤家名下的几家商铺门口,嚷嚷着要……要讨个说法!”
说法?我冷笑。民众最容易被煽动,尤其是在这种战事不利、人心惶惶的时候。
“姐!咱们去把那些乱嚼舌根的混蛋都抓起来!”狗蛋气得眼睛都红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
“回来。”我喝住他,“抓?抓得完吗?你越抓,他们越觉得你心虚。”
“那……那怎么办?就任由他们污蔑?”狗蛋不甘心地跺脚。
我没回答,只是看向“影”悄然浮现的身影。
“查清楚源头了吗?”我问。
“散播谣言的是几个地痞,已经控制住了。他们说是受了一个神秘人的指使,收了钱办事,并不知对方身份。那封‘密信’上的笔迹,模仿得很高明,暂时找不到破绽。背后的人,很谨慎。”“影”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找不到直接证据?没关系。
我走到石桌边,拿起那封所谓的“密信”,指尖腾起一缕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火焰,轻轻在信纸的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墨点上一燎。
一股极其淡薄、却与我之前接触过的、那个南诏使臣身上相似的阴冷气息,一闪而逝。
南诏……看来,不止三国在蹦跶。这潭水,比我想的还浑。
“福伯,”我放下信,吩咐道,“你去,以我的名义,给京兆尹递个话。就说,本妃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宵小污蔑。既然有人递了‘证据’,那就请京兆尹公开审理此案!本妃愿意当堂对质,让天下人都看看,这‘通敌’的罪名,到底是怎么扣到我头上的!”
“公开审理?”福伯和狗蛋都愣住了。这岂不是把事情闹得更大了?
“对,公开审理。”我语气笃定,“不仅要审,还要大张旗鼓地审!把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员、士绅,还有那些平日里最喜欢议论朝政的酸儒,都请去旁听!”
“可是……家主,万一……”
“没有万一。”我打断他,眼神冰冷,“他们想用流言杀人,我就把这场戏,搬到明面上来唱。看看到最后,身败名裂的会是谁。”
我又看向“影”:“让我们的人,也动起来。不用去辩解,只需‘不经意’地透露几点:第一,楼兰使臣离京前,曾多次求见王妃,均被王妃以‘内外有别’为由拒绝。第二,王妃名下商号,近期从未与楼兰有任何大宗交易往来。第三,北疆战事吃紧,王妃已私下命凤家商号,全力筹措粮草,平价供应军需。”
真相比谎言更有力。我要用事实,一点点撕开这污蔑的假面。
“另外,”我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去查查,最近有哪些人,跳得最欢,叫得最响。把他们的名字,都给我记下来。”
“影”瞬间领会:“明白。”
消息放出去,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公开审理一个王妃?还是通敌卖国这等大罪?简直是闻所未闻!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夜无珩那边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阻止,也没有支持,仿佛默认了我的做法。
三日后,京兆尹府衙门外,被围得水泄不通。官员、士绅、百姓,挤挤攘攘,都想亲眼目睹这场关乎王妃清白,甚至可能影响战局的大案。
我穿着一身素净的王妃常服,未施粉黛,只带着狗蛋和两名侍女,从容地走进了府衙大堂。目光平静,仿佛不是来受审,而是来闲庭信步。
京兆尹坐在堂上,额头冷汗直冒,这案子对他来说,简直是个烫手山芋。
指控我的,是那几个被推出来的地痞,还有那封作为“铁证”的密信。
我静静地听着,直到他们说完,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
“大人,仅凭几个收钱办事的地痞之言,和一封来历不明、笔迹可轻易模仿的所谓密信,就要定当朝王妃通敌之罪,是否太过儿戏?”
“你说本妃与楼兰勾结,约定里应外合。那么请问,本妃一个深居王府的内眷,如何能将北疆要塞的布防、兵力调动这等绝密军情,传递出去?通过谁传递?”
“你说楼兰许我厚利。那么请问,我凤家商号遍布各地,富可敌国,楼兰能许我什么,是我自己得不到的?值得我冒这抄家灭族的风险?”
我一连串的反问,条理清晰,直指要害。堂上堂下,渐渐安静下来。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证据——凤家商号与楼兰毫无交易的账册记录,以及我下令凤家商号全力筹措粮草供应军需的手令副本。
“相反,”我目光扫过堂下那些神色各异的旁听者,最后落在那几个最初跳出来指控我的“证人”身上,声音陡然转厉,“在本朝将士于北疆浴血奋战、保家卫国之时,却有人在后方散布谣言,污蔑忠良,动摇军心!其行可鄙,其心可诛!”
“这,才是真正的通敌叛国!”
话音落下,满堂皆惊。
那几个地痞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就在这时,“影”安排的人,适时地在人群中“低声”议论起来:
“我就说嘛,王妃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对啊,王妃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何必通敌?”
“我看啊,就是有人看不得王爷和王妃好,故意使坏!”
“说不定就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想搅乱我们后方!”
舆论的风向,瞬间逆转。
京兆尹擦了擦汗,眼看形势不对,连忙拍下惊堂木,厉声审问那几个地痞。在强大的压力下,他们终于崩溃,指认出了一个中间人。
顺着这条线,虽然没能直接揪出最终的幕后黑手,但却意外地牵扯出了几个平日里上蹿下跳、积极主张议和、并且在谣言传播中推波助澜的官员。
一时间,那几人面如死灰。
我没有再穷追猛打,只是看着京兆尹依法处置了那几个地痞和中间人,然后在一片复杂的目光中,从容地离开了府衙。
走出府衙大门,阳光有些刺眼。
通敌的谣言,算是暂时破了。
但我知道,暗处的敌人,绝不会就此罢休。
我抬头,望向北方的天空,那里战火正炽。
看来,光是稳住后方还不够。
有些钉子,得亲自去北疆,亲手……拔掉才行。
我摸了摸袖中那块冰冷的铁牌,眼神渐冷。
是时候,去拿回我那“三成话语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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