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衙那一场公开对质,算是把“通敌”那盆脏水暂时泼了回去。明面上,没人再敢指着鼻子骂我卖国贼了,可那玩意儿像阴沟里的瘴气,钻进了缝里就散不尽。茶楼酒肆里不敢大声嚷嚷,可那些个眼神,那些压低了嗓门的嘀咕,比指着鼻子骂还膈应人。
“姐,咱就这么算了?”狗蛋蹲在门槛上,手里攥着块石头,一下下砸着地,仿佛那地就是造谣人的脸。
“算了?”我对着铜镜,把最后一支素银簪子插进发髻,镜子里的人眉眼清淡,没什么血色,只有眼底沉着点冷光。“账本在那儿,一笔一笔,清楚得很。”
府衙那场戏,顶多是把明火扑灭了。可人心里的猜疑,像烂了的树根,埋得深着呢。尤其在这战事吃紧,败报一个接一个往京城砸的时候,人们总得找个由头发泄心里的恐慌和怨气。我这“身怀异宝”又“来历不明”的王妃,天然就是个靶子。
“家主,”福伯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带着压不住的惊慌,“不好了!城外……城外您那座生祠,被……被百姓给砸了!”
生祠?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了,之前“凤元券”稳定物价,凤家药铺又时常义诊,不知哪个溜须拍马的地方官,撺掇着一些受了恩惠的百姓,在城外给我立了座生祠,供奉着个据说是按我样貌雕的木头像。我嫌那玩意儿蠢,从来没去看过。
“砸了就砸了,一个木头疙瘩。”我语气没什么波澜。
“不是啊家主!”福伯急得跺脚,“他们不止砸了祠堂,还把……还把那个木头雕像给拖出来,泼了污秽之物,扔进了臭水沟!还……还有人领头,嚷嚷着要……要清君侧,诛……诛妖妃!”
清君侧?诛妖妃?我嗤笑出声。这调调,跟之前联军喊的口号倒是一脉相承。看来背后煽风点火的人,连台词都懒得换。
“姐!他们欺人太甚!”狗蛋猛地跳起来,眼睛都气红了,“我去把那帮不知好歹的东西……”
“你去干什么?”我打断他,站起身,理了理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青色劲装,“跟一帮被当枪使的蠢货计较,你是有多闲?”
“那……那难道就任由他们糟蹋您的名声?”
“名声?”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那玩意儿,饿的时候能当饭吃,还是打仗的时候能当刀使?”
砸生祠,泼污秽。这种手段,下作,但有效。尤其是在这军心民意都如同绷紧的弓弦的时候,一点火星子,就能燎起一片。
“福伯,”我转身吩咐,“去,让咱们的人,什么都别做。他们砸,让他们砸。他们骂,让他们骂。看着就行,把领头闹得最凶的几个,样貌记下来。”
“家主,这……”
“照做。”我语气不容置疑。
福伯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退下了。
狗蛋还是气不过,梗着脖子:“姐,我就不信你咽得下这口气!”
“咽不下又如何?”我瞥他一眼,“现在跳出去,打杀几个泼皮,除了坐实我‘妖妃’暴虐的名声,还能有什么好处?给背后的人递刀子?”
我走到院中那棵老梅树下,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树皮。胸口那空落落的地方,因为这接连的糟心事,似乎更凉了些。空间里新凝结的几颗灵液结晶,得留着关键时刻用,不能浪费在置气上。
“他们现在砸得越欢,骂得越狠,等真相大白,反弹就越大。”我声音很低,像是说给狗蛋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懂吗?”
狗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备车,”我直起身,眼神望向北方,“去兵部衙门。”
“去兵部干嘛?”
“领差事。”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北疆不是缺粮吗?咱们这位摄政王殿下,不是许了我三成话语权吗?总不能光占着名头不干活。”
是时候,离开京城这个是非窝,去真正的前线看看了。
我倒要亲眼瞧瞧,那三国联军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也顺便……清理一下北疆军中和朝堂里,那些吃里扒外的蛀虫。
还有那些砸我生祠、喊打喊杀的“义民”……
我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账,先记着。
等我从北疆回来,再一笔一笔,连本带利,慢慢算。
马车驶向兵部衙门,路过几条繁华街道。我能感觉到,暗处有不少目光落在马车上,带着各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甚至在一个拐角,一块臭烘烘的烂菜叶子“啪”地砸在了车壁上。
狗蛋气得要冲出去,被我一个眼神按住了。
我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砸吧,骂吧。
现在你们有多恨,将来……
我要你们跪在这条街上,求都求不回。
马车在兵部衙门口停下。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压回心底,脸上恢复了一片沉静,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北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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