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是被饿醒的。
天刚亮透,眼皮还沉着,手就先动了,摸到肚子上停住。她咂了咂嘴,冲外头喊:“墨情——今天能喝辣汤不?”
帘子一掀,墨情端着托盘进来,脚步没一点声。碗勺搁在桌上,瓷碰瓷清脆一响。
“不能。”她说。
沈悦翻个身,脸埋进枕头里哼唧:“昨儿那味儿多香,就差一口花椒……”
“您现在不是一个人吃饭。”墨情撩开帐子,指尖搭上她手腕,“滑脉稳着呢,可胃气弱,药味重的汤水还得避。”
她翻开脉案本,纸页哗啦作响:
“黄芩、半夏都去了,加了茯苓和陈皮。今早这碗小米粥,底下压了点姜丝,暖胃不伤胎。”
沈悦撑起脑袋看过去。白粥浮着油星,鱼片切得薄如纸,边上摆着一小碟蜜渍山楂条。
“你就不能做个假辣汤?”她嘟囔,“拿点辣椒油涮个碗底,闻个味儿也行啊。”
墨情拧眉:“辣椒油入血,胎火旺。”
“我娘怀我的时候天天吃泡菜。”
“您娘流产过三回。”墨情声音不高,却重重落下, “最后一胎生您时大出血,差点没救回来。”
沈悦闭嘴了。
墨情把粥碗递过来,顺手掖了下她肩上的被角:“我知道您馋。可这一口下去,孩子将来惊啼、抽筋、夜哭不止,您后悔都来不及。”
沈悦低头搅着粥,米粒黏在勺边。她想起小时候发烧,墨情守了她三天三夜,眼睛熬得通红,手里一直攥着退热贴。
那时候没人管她吃什么,病了也是自己扛。
现在不一样了。
她舀了一勺,慢慢咽下:“行吧,我不吃了。往后厨房别做那些熏烤的,我看着心痒。”
墨情点头,嘴角松了点。
窗外槐树沙沙响,厨房传来锅盖掀开的声音,一股焦香飘进来。
沈悦鼻子动了动:“谁在做烤鸭?”
墨情不动:“书诗刚让人撤了。”
“我没说要吃!”她急着辩,“我就问问!”
“我知道。”墨情收起册子,走到窗边查看晾着的干橘皮: “我已经让厨房备了甘草薄荷茶,替辛辣。早晚还有小米红枣羹、莲子百合粉,润肺安神。”
沈悦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逃难那年,她们躲在破庙,她发着烧偷啃冷馒头,墨情发现后骂她,后来她整整三天起不来。
那天晚上墨情抱着她哭,说:“你要死了,我怎么办?”
现在她问的不是“你要死了”,而是“孩子怎么办”。
沈悦把书推回去:“你说得对。我不吃了。”
墨情从袖里抽出一本册子,“《妇人良方》,抄了三遍,错一个字我都重来。”
她翻开一页,指给沈悦看:“‘妊妇食炙煿,胎受热毒,轻则疮疹,重则堕胎’。”
沈悦懒洋洋地说: “我这不是挺好吗?没吐几天,吃得下睡得着。”
“这才刚开始。”墨情起身倒茶,递过去一杯温的,“孕三月最要紧,胎气未固,情绪不能大起大落,饮食不能贪凉嗜辣,连走路都不能急。”
“你也太严了。”她小口抿着,“跟监工似的。”
“我当过一次监工失败。”墨情声音低下去,“前世您喝下那杯毒茶时,我在厨房试药膳。”
沈悦手一顿。
墨情没看她,只低头叠针线包:“我查了七天药材,才发现是苏婉柔送来的桂花膏有问题。可等我冲进去救人,您已经……”
她说不下去。
沈悦放下杯子,伸手握住她手腕:“过去了。”
墨情眼眶有点红,很快低下头:“所以这一世,我一步都不会错。”
傍晚炉上炖着鸡汤,姜葱味混着药香飘满屋子。
沈悦坐在桌边等开饭,闻着味儿直咽口水。
“我能喝半碗不?”她眼巴巴看着。
“能。”墨情揭开锅盖,舀出一碗滤净油星的清汤,“加了枸杞和山药,补气不燥。”
她吹了两下,递过去:“趁热。”
沈悦喝一口,舒服得眯起眼:“还是你会弄。”
墨情站在旁边看着她喝,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银边——那是她娘留下的旧饰,这些年从未摘下。
夜里沈悦突然惊醒。
梦里好像有人拽她肚子,醒来觉着腰后发紧,呼吸都有点堵。
她刚要喊人,门帘一动,墨情提着灯进来,鞋都没穿全,一只脚趿拉着布鞋。
“怎么了?”她直接上手探脉。
沈悦摇头:“就是……这儿有点紧。”
墨情指尖搭在她寸关尺上,眉头一点点松开:“没事。您睡偏了,压着血脉了。”
她扶沈悦翻身,又从柜里取出艾草包,在炭炉上烘热,轻轻敷在她腰后。
“烫不?”她问。
“不烫。”沈悦闭眼,“暖乎乎的。”
“明天加一味桑寄生。”墨情低声,“固肾安胎,胎息更稳。”
屋外风铃晃了下,厨房锅盖又咕嘟响了一声。
沈悦手覆在肚子上,听墨情收拾药箱的声音。
“有你在,真好。”她说。
墨情背对着她,手顿了顿,没回头。
“只要您平安。”她声音很轻,“我就值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刚爬上窗棂。
沈悦还在赖床,手搭在肚子上,嘴里嘀咕:“今天能吃蟹黄包不?双黄的……”
墨情已经在外间准备好早餐,听见动静,掀起帘子就一句:“不能。”
“为啥啊!”她坐起来,“螃蟹寒凉我知道,可我蒸透了再吃!”
“蒸不透胎气。”墨情端着碗进来,“给您做了虾仁豆腐包,一样鲜。”
沈悦瘪嘴:“你非得把我养成素斋尼姑。”
“您要是想当尼姑,”墨情把碗放桌上,“我就不该半夜起来换艾包。”
沈悦愣住,想起昨晚那股暖意还留在腰后。
她低头咬了口包子,鲜汁溢出来,眼角微湿。
“行吧。”她含糊说,“我听你的。”
墨情点头,转身去整理药柜。
沈悦看着她背影,忽然道:‘墨情,你以后别睡外间了,吵,你半夜走来走去,我睡不好。’
“嗯?”墨情回头,眼神有点晃。
“再说……”沈悦摸着肚子,“躺躺说他想离你近点。”
墨情站那儿没动,手里药匣子捏得死紧。
“您别胡说。”她声音哑了。
“我哪胡说了?”沈悦笑,“他昨儿梦里踹我一脚,意思是你太远了。”
墨情终于走过来,坐在床沿,手轻轻放在她肚子上。
屋里静了一会儿。
“他动了没?”沈悦问。
“没。”墨情摇头,“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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