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晒谷场还沾着露水,杨靖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往老槐树走,远远就瞧见刘会计蹲在树底下,脊背佝偻得像张弯弓。
他手里的账本封皮泛着毛边,被抠得东一块西一块,活像只掉了毛的老母鸡。
刘叔?杨靖喊了一声。
刘会计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地蹦起来,账本摔在地上。
泛黄的纸页散了半摊,杨靖眼尖,瞥见最上面那张写着防疫饮利润三百元的字迹——和刘会计的蝇头小楷截然不同,笔锋粗得能戳破纸。
靖子......刘会计喉结滚了三滚,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昨儿后半夜,会计屋门锁被撬了。
我今早去查账,原账本没了,就剩这本......他蹲下去捡账本,手抖得像筛糠,指甲缝里还沾着夜里点灯翻找时蹭的墨渍。
晒谷场不知何时围了一圈人。
二愣子娘扒开人群挤进来,大嗓门震得槐树叶直颤:啥账本?
谁敢动咱们平安屯的钱?她扭头揪住刘会计的蓝布衫:是不是记着卖兔毛的账?
我家二愣子上个月砍了二十车柴火,工分可都在里头!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原账本没了,拿个假的糊弄人?杨靖前儿还戴了块手表,说是给奶奶看时辰......
杨靖听着这些话,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弯腰捡起伪造账本,手指划过私吞三百元那行字——墨迹未干,还带着股生涩的墨臭。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地一响:检测到恶意构陷事件,建议启用证据链重构功能。他想起昨夜系统抽奖抽中的油印机,此刻正裹着红布搁在屋梁上。
大伙静一静。杨靖拍了拍手掌,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子砸进池塘。
他望着二愣子娘涨红的脸,又扫过老周头攥着的旱烟杆——这些人上个月还蹲在他家门槛前,求他教做川贝枇杷膏换粮票呢。账可以丢,但活干没干,大伙心里有数。
他转身往家跑,布鞋踩得石板响。
王念慈追上来,发辫在脑后一跳一跳:你要干啥?拿油印机。杨靖掀开门帘,踮脚够屋梁上的红布包,昨夜刚抽中的,本想等副业点扩大再用,没想到先拿来自证清白了。
油印机往晒谷场一摆,立刻围了七八个脑袋。
三狗子扒着机台看:这铁家伙能印字?
比供销社的刻钢板还神?杨靖把备份的蜡纸铺上去,齿轮一合:三妹夫,你记不记得上个月给病牛喂了多少豆饼?
哑巴三妹夫点头,手指在掌心划拉。
杨靖转头对刘会计:刘叔,您说工时,王念慈写,三妹夫对数量。刘会计抹了把汗,声音抖得像敲破锣:五号,张大山带五人割草,记工分二十五......王念慈的钢笔在蜡纸上沙沙响,杨靖转动手柄,一张油印纸地吐出来,墨香混着槐花香飘散开。
我这儿有旧工票!二愣子娘突然冲回家,抱来个腌菜坛,坛口的红布掀开,露出三张泛黄的工票,上月我闺女上夜校学算账,杨靖给记的工分,都在这儿!老针线婆摸出针线包,抖出一沓皱巴巴的纸:分红那天大伙签的名,我收在针眼里头,防老鼠呢!
晒谷场上的民间证据越堆越高:有王婶子记着借药瓶数量的烟盒纸,有李大爷画的兔毛过秤草图,连半大孩子都举着作业本:我帮杨哥数过装枇杷膏的玻璃瓶,一共二百七十个!
杨靖把油印账本往桌上一摊,左边摆着村民交来的证物,右边躺着那本伪造账。
阳光透过槐叶洒在纸上,把私吞三百元几个字照得发白。
张大山抄起扁担就要砸:撕了这破纸!
谁再信外头的鬼话,就是跟咱平安屯过不去!
杨靖按住扁担,这账本得送去县社。他掏出张信纸,笔尖在纸上顿了顿,陈干事不是爱查账么?
让他当着全县的面查。
要是我杨靖贪了一分,我退股,这辈子不碰副业。
人群突然静了。
刘会计抹着泪直点头:对,让他们查!
咱的账,经得住晒!二愣子娘把腌菜坛往桌上一墩:我跟靖子去县社!
谁要敢说他坏话,我拿这坛酸黄瓜砸他!
当晚,杨靖蹲在院门口搓草绳,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制度韧性】达成,触发反制留痕:伪造账本指纹匹配度87%,来源县社档案室。他盯着手机大小的系统面板,嘴角扯出个冷笑——陈干事袖口的方补丁,此刻正浮现在他眼前。
县供销社的保险柜前,陈干事捏着平安屯送来的包裹,手指节泛着青白。
包裹外捆着麻绳,还沾着晒谷场的草屑。
他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听见窗外的风卷着槐叶打旋,突然想起今早路过平安屯时,那些举着油印账本的村民——他们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亮得让他不敢直视。
夜深了,牛棚外的风突然大起来。
干草堆被吹得哗哗响,孙寡妇裹着破棉袄跪在棚前,怀里抱着个泥捏的牛像。
月光照在她脸上,泪痕像两道白霜:牛神托梦说......说那药有蹊跷......风卷着她的哭喊往山坳里跑,惊得牛棚里的病牛地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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