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霜花还黏在窗棂上,平安屯的缝纫车间里已经响起“咔嗒咔嗒”的机杼声。
王念慈踩着踏板的脚突然顿住——车间木门“哐当”一声被踹开,冷风裹着雪粒子灌进来,三个穿蓝布工装的男人挤了进来,为首的中年汉子脖子粗得像灌了浆的苞米,手里抖着一张盖红章的纸:“我是松江纺织厂齐建国!县纺织局批文,你们这‘铁骨棉’掺化纤,违反《劳动布料纯棉条例》,立即停产封库!”
王念慈腾地站起来,手里的布料被攥出褶皱:“齐厂长,我们这布耐穿三年不破,上周铁蛋在冰上摔了七八个跟头,膝盖都没刮丝!”她跑过去要抢批文,齐建国胳膊一横把她挡开,油亮的大背头晃了晃:“耐穿?劳动人民要的是本分,不是花哨!资产阶级享乐主义就从块破布开始!”
车间里的缝衣婆们全围过来,李婶举着裁到一半的裤腿:“我们给娃做棉裤,这布比供销社的结实多了——”“闭嘴!”齐建国掏出怀表拍在案上,“半小时内封库,不然按投机倒把论处!”他身后的质检员已经掏出封条,黄纸在风里簌簌响。
“杨靖!杨靖来啦!”外头有人喊。
杨靖扒开人群挤进来,棉鞋上沾着雪水,额头还挂着汗——他是从村东头的代销点跑过来的。
目光扫过齐建国的批文,又落在王念慈发白的指节上,心里“咯噔”一声:系统商城兑换的混纺纤维配比表在兜里硌着,这老东西倒会挑上市第三天来砸场子。
“齐厂长,”杨靖抹了把脸,笑得像刚出锅的黏豆包,“您说掺化纤,有检测报告吗?”
“报告?”齐建国从公文包抽出三张纸拍在缝纫机上,“县纺织局实验室测的,化纤占比百分之十五!”他突然提高嗓门,“乡亲们听着,这布不是咱庄稼人的布!劳动布就得是纯棉,破了补,补了穿,才叫本分!”
“本分?”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女声。
小金花娘挤到前头,怀里抱着条磨破裆的蓝布裤,“我家金蛋穿县纺织厂的布,三天就磨出个窟窿!您管这叫本分?”她抖着裤腿上的补丁,“这窟窿比我家锅都大,娃冻得直哭,还是杨靖给的‘铁骨棉’——”
“偶然现象!”齐建国脖子上的青筋跳起来,“再试!”他“唰”地抽出随身带的钢尺,刃口泛着冷光,“我划给你们看!”
杨靖眼尖看见王念慈攥着布料的手在抖,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肩。
王念慈抬头,见他眼底亮得像淬了火,轻声说:“记不记得老机修叔的工装?”
齐建国的钢尺已经划向展架上的“铁骨棉”。
“铮——”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朵发疼,众人凑近一瞧,钢尺刃口卷了个小豁口,布面只留一道白痕。
“神了!”“这布比牛皮还韧!”车间里炸开了锅。
齐建国的脸涨成猪肝色,抢过质检员手里的剪刀:“用火!烧!”
“慢着。”杨靖抬手,刘会计不知何时挤到他身边,怀里抱着个铁皮盒,“齐厂长要看凭证是吧?”他掀开盒盖,露出一沓盖着红章的纸,“原料采购单,县供销社开的棉絮发票;布料检测报告,咱屯老机修拿放大镜看了三宿;还有——”他抽出一叠按满红指模的纸,“二十户试穿记录,最短的穿了俩月,最长的——”
“在这儿呢!”人群里传来颤巍巍的女声。
老机修的媳妇柱着拐棍挤进来,怀里抱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我家那口子穿这布修了五年拖拉机,油泥泡、铁屑刮,补丁都没打过!”她掀开衣襟,露出工装内里的“铁骨棉”衬,“您看,就这儿被扳手砸过,就起个褶子!”
齐建国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拔高声音:“群众被蒙蔽!必须查封!”
“查封可以。”杨靖往前一步,雪水从鞋尖滴在地上,“但得让大伙儿亲眼看着,这布到底能不能‘破’。”他转头冲门外喊:“铁柱!把高台支起来!”
半小时后,车间外的晒谷场上支起张八仙桌,十块“铁骨棉”样布用麻绳绷在木框上。
杨靖站在桌前,裤腿还滴着水:“乡亲们,谁手头有家伙什?刀、钉、锥子——都来试试!”
哑婆李的侄子挤上来,掏出修鞋的锥子,憋红了脸扎向布面。
“咔”地一声,锥尖弯成了钩子,布面连个印子都没有。
铁蛋姑领着五个媳妇冲上来,手里举着纳鞋底的针:“我们扎!”七根针戳下去,布面弹得针杆直颤。
“够了!”齐建国额头的汗顺着下巴滴在领口,“这是邪门歪道!”
杨靖望着人群里发亮的眼睛,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轻响:“检测到现代材质遭遇传统抵制,是否启用【物魂赋名】?消耗200积分。”他摸了摸兜里的系统面板——这积分够换十袋尿素,但此刻比化肥金贵。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住桌沿:“乡亲们,这布咱得有个名儿!外柔得像咱秋天晒的棉,内韧得像咱冬天劈的柴——”他提高嗓门,“就叫它‘铁骨棉’!铁骨,是咱屯人穷时不低头,苦时不弯腰的骨!”
“好!”“铁骨棉!”晒谷场炸响一片吆喝。
老周举着烟袋敲石磨:“铁骨棉!比咱老疙瘩的屯志还硬实!”小金花娘把金蛋举过头顶:“娃穿铁骨棉,长大当铁骨汉!”
齐建国的封条还攥在手里,被风刮得哗哗响。
他望着满场晃动的红棉袄,突然抓起怀表:“我、我去县纺织局汇报!”说罢转身就走,踩在雪地上的脚印深得像被犁铧翻过。
王念慈凑到杨靖身边,呵出的白气里带着笑:“你刚才那眼神,像要把齐厂长钉在晒谷场上。”
杨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物魂赋名】成功,绑定‘脊梁’民俗象征。当前积分:876\/。”他望着远处停在厂外的十辆“平安代购”驴车,车灯还亮着,像十双不闭的眼睛。
“三日后……”他喃喃自语,突然被王念慈戳了戳腰:“想啥呢?”
“想三日后。”杨靖望着雪地里渐渐清晰的车辙印,“想这‘铁骨棉’的名儿,能不能跟着驴车,走到县城,走到更北的屯子。”
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可晒谷场上的人还没散。
有人已经蹲在布框前摸来摸去,有人掰着手指头算给娃做几条棉裤。
杨靖听见李婶跟人念叨:“明儿让我家小子把铁骨棉裤穿到县城亲戚家,看他们还说咱屯布土不土!”
雪还在下,可杨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雪壳子底下拱动——就像那十辆驴车轱辘下的车辙,压过雪地,压过冰面,终会在春天里,长成一片结实的路。
而这“铁骨棉”的名儿,说不定就跟着这路,走到更远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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