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影巷的月光斜斜切过青石板,沈少卿握着那本《影阁绣术秘录》,指尖能摸到纸页间夹着的细针——是根两头都磨得锋利的绣花针,针尾缠着几缕五彩丝线,与《秘录》里“绣针为刃,丝线作网”的记载恰好对应。
“这针……”顾衍之捏起细针对着月光看,针尖泛着冷光,“看着像绣花针,实则比匕首还利。”
梅婆婆端来碗桂花茶,看着那针叹了口气:“你外公最擅长这个。当年他在宫里当差,就靠这‘针刃’救下过被刺客围攻的先皇。丝线缠住对方兵器,针尖直刺要穴,比刀剑还隐蔽。”她从箱底翻出个旧布包,解开时滚出几枚铜制的小轮子,轮子边缘嵌着细小的刀片,“这是‘绕线轮’,缠上丝线抛出去,能在三丈内织成网,专困活口。”
沈少卿拿起绕线轮,忽然想起前几日莲教教徒被捆得像粽子的模样,原来用的是这法子。他翻到《秘录》中“针阵”一章,图上画着九宫格,每个格子里都标着不同的针法,旁边注着“遇敌则布,七步之内,寸步难行”。
“莲教最近在城外的破庙里集会,”梅婆婆忽然说,“黑心绣肯定会去。他一直想补全《秘录》的后半部,你们若能拿到他手里的残页,或许能弄清他要对镇国公府做什么——昨晚我看见他的人在国公府墙外徘徊,鬼鬼祟祟的。”
沈少卿心头一紧。镇国公是太子的岳丈,若是出事,朝局必乱。他将绕线轮和针刃藏进袖中,又把《秘录》的后半部折好塞进怀里——那部分记载着如何破解针阵,正是对付黑心绣的关键。
破庙的木门虚掩着,里面点着几支火把,映得墙壁上的影子忽明忽暗。黑心绣坐在供桌上,手里把玩着个绣绷,上面绣着只张牙舞爪的蝎子,针脚凌厉,丝线里隐隐泛着绿光。
“都准备好了?”他抬眼看向底下的教徒,“三更一到,就按我说的做。镇国公府的护院都被我用‘醉绣针’放倒了,你们只需潜入书房,把这‘蚀心香’放在香炉里,剩下的事自有天助。”
沈少卿趴在庙顶的横梁上,屏住呼吸。他看见黑心绣身边的木盒里,果然放着半本《秘录》,书页边缘已经发黑,像是被毒药浸过。
顾衍之在庙后点燃了艾草,烟味顺着窗缝飘进去,教徒们渐渐开始咳嗽,动作也慢了下来。这是梅婆婆教的法子——艾草味能解黑心绣的迷香。
“谁?”黑心绣猛地抬头,绣绷上的蝎子忽然“活”了过来,竟是个用丝线操控的小傀儡,蝎尾弹出根毒针,直直射向横梁。
沈少卿早有准备,翻身从横梁跃下,甩出缠满丝线的绕线轮,“唰”地一声,丝线在半空织成网,将黑心绣罩在里面。黑心绣操控傀儡撞向网眼,却被丝线里的倒钩缠住,越挣扎缠得越紧。
“是你!”黑心绣认出了沈少卿,眼神像淬了毒,“你娘当年就该把你一起埋了!”
“我娘?”沈少卿逼近一步,针刃抵在他咽喉,“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黑心绣忽然笑了,笑得癫狂:“她?她发现了我用毒绣谋害先皇后,就被我用‘牵魂线’吊在房梁上,活生生勒死的!你以为她真是病逝?那是你爹怕你记恨,编的瞎话!”
沈少卿的手猛地一颤,针刃刺破了黑心绣的皮肤,血珠渗了出来。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抓着他的手,眼神里的愧疚,原来不是不舍,是没能说出口的真相。
“你胡说!”顾衍之踹开庙门冲进来,手里的火把照亮了黑心绣狰狞的脸,“镇国公府的人已经到了,你认罪吧!”
黑心绣忽然往地上一滚,挣脱了丝线网,抓起绣绷就往庙后跑。沈少卿追出去时,正看见梅婆婆站在月光下,手里的绣花针飞出去,精准地钉住了黑心绣的袖口。
“孽徒,还想跑?”梅婆婆的声音带着怒意,“你偷师不说,还用毒绣害人,对得起你师父吗?”
黑心绣被按在地上时,还在嘶吼:“凭什么他沈家人能当贵人,我就只能做个绣奴!这天下的好东西,本就该抢!”
沈少卿看着他被押走,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梅婆婆拍了拍他的背:“你娘没告诉你,是怕仇恨毁了你。她在日记里写,只盼你一生安稳,哪怕活得糊涂些。”
破庙外的月光格外亮,沈少卿摸出怀里的《秘录》,最后一页是母亲补绣的梅花,针脚温柔得像月光。他忽然明白,那些藏在绣品里的锋芒,从来都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守护——守护想守护的人,守护想守护的安稳。
顾衍之递过块干净的布,让他擦手上的血:“都结束了。”
“嗯。”沈少卿点头,将《秘录》放进怀里,“结束了。”
夜风掀起他的衣袍,远处传来镇国公府的报平安声,他抬头望着月亮,觉得母亲仿佛就站在月光里,笑着看他,眼里的温柔,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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