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炼器室内,令人窒息的寂静持续了整整一夜。
林长生(陈铁)怀抱焦躁不安的卡卡西,心神紧绷,灵觉提升到极致,捕捉着地面之上任何风吹草动。
卡卡西传递来的“危险”意念尖锐如锥,指向郡守府方向,预示着惊天巨变。
然而,预想中的喊杀与混乱并未爆发。
取而代之的,是密集而整齐的沉重脚步声,如同无声的潮水般迅速控制了全城要道。
其间夹杂着几声短促呵斥和迅速平息的骚动,随后便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郡守府方向传来模糊的交接声响,仿佛一切抵抗在萌芽前便被掐灭。
卡卡西的焦躁在黎明前达到顶峰,随后,那股毁灭性的危机感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转为一种“事件已发生,未波及此处”的平缓警示。
小家伙疲惫不堪,传递来“累了…困…”的意念,在他掌心沉沉睡去。
林长生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好险…若非龟爷预警,昨夜若在地面,即便无恙,也必受惊吓。
待到外界天光放亮,市井人声带着试探与惶恐重新出现,林长生确认最危险的时刻已过。
他将沉睡的卡卡西安顿好,悄无声息返回地面小屋。
推开院门,胡同里邻居们早已聚在一起,面色惊疑,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昨夜…郡守大人开城投降了!”
“一点动静都没有啊?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侄子在府衙当差,天没亮就回来报信,说印绶户籍都交出去了!”
“我的天爷…这就…换天了?”
“嘘!小声点!看,街上巡逻的兵都换人了!”
林长生混在人群中,听着议论,面色如常,心中了然:果然,兵不血刃。和平接管最好,免得生灵涂炭。
他像往常一样,收拾工具前往精工坊。
街道上气氛明显不同往日。
巡街的兵卒换上了陌生的制式皮甲,神情冷肃,眼神锐利,透着一股新朝的锐气。
店铺大多开着,但客人稀少,行人步履匆匆,不敢多做停留。
郡守府方向有兵丁把守,寂静无声。
精工坊内,气氛更是微妙。
匠工们早已到齐,却无人开工,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脸上混杂着不安、庆幸和迷茫。
坊门守卫也换了生面孔,盘查格外严格。
周匠师眉头紧锁,见人齐了,沉声道:“都安静!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郡城已由新朝义军接管。
王监丞一早便去了郡守府参与议事。
坊内一切照旧,但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离坊,都回各自岗位待命!”
众人惴惴不安地散开,回到工位,却无人有心思干活,都在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
林长生坐在自己的工位前,默默擦拭着工具。
接下来,就是等待新朝如何对待将作监了。
王监丞提前布局,转向试制新朝器物,这步棋看来是走对了。
他心中并不太担忧,反而有些好奇新朝执政的风格。
卡卡西在地火室睡足后,通过感应传递来“醒了…饿…”的意念,情绪已然平稳,只是对地面依旧保持“警惕”。
晌午时分,坊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和脚步声。
王监丞回来了,身后跟着两名身着新朝低级文官服饰的陌生吏员。
所有人立刻起身,紧张地望过去。
王监丞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扫视全场,声音沉稳:“新朝使者已到。
将作监乃技艺之所,新朝重实务,重匠作。
使者有令:精工坊原有匠工,暂留原职,各司其业。
此前试制新器之功,上峰已有耳闻,望诸位继续精进技艺,以备新朝所用。
坊内一应事务,暂由本官与周匠师统辖,等候新政细则。”
此言一出,坊内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庆幸之色。
保住饭碗了!
而且听意思,似乎还有功?
王监丞继续道:“然,新旧交替,规矩不可废。
即日起,坊内匠工需重新登记造册,核查身份履历。
各人近日不得随意外出,若有家眷在城外,需报备登记,由坊内统一安排探视事宜。
都听明白了?”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心中大石落地。虽然有限制,但比起可能的清洗清算,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林长生随着众人应声,心中暗道:清查身份…看来新朝行事颇为谨慎。
幸好我的‘陈铁’身份早已铺垫扎实,清河镇张铁匠徒弟的出身,在将作监有明确登记。
虽然清河镇现在是个敏感地方,但自己这个“已故张铁匠徒弟、早早逃荒出来”的背景,反而因为简单而一时难以深究。
安稳过渡问题不大。
接下来的几天,临川郡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紧绷的状态下运转。
新朝官吏迅速接管了府衙、库房、军营。
开始清算旧账、甄别官员、安抚民心。街面上巡逻的新军士兵纪律严明,并未扰民,但那股无形的压力依旧存在。
精工坊内,匠工们重新开工,但生产的已完全是新朝制式的仪仗礼器和新式军械样品。
王监丞和周匠师忙碌着接待新朝工部派来的查验官员,展示坊内技艺。
林长生负责的“幽水铁软甲”内衬样品得到了查验官员的赞赏,让他更受重视。
卡卡西对地面的新气息始终保持着“警惕但可接受”的态度,不再有强烈预警。
林长生则继续着白天上工、晚上地火修炼的规律生活,偶尔接点小活,去怡红院放松一下,只是更加注意分寸。
这日下工回家,他路过郡守府前的广场,看到几名工匠正在搭设高台,周围有新军士兵守卫。
路人远远围观,低声议论着“新朝大典”、“官员任命”之类的话。
看来,新朝要在临川郡扎根了。
林长生心中并无波澜。
对我而言,只要将作监这块立足之地安稳,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回到小院,卡卡西爬过来迎接。
他笑着给它加了餐,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龟爷,看来咱们又能安稳一段时间了。”
卡卡西埋头苦干,传递来“吃肉…高兴…”的意念。
夜色中,地火炼器室的锤声再次响起,沉稳而有力。
外面的世界风云变幻,这方寸之地,依旧是属于他的修炼洞天。
和平易主,最好不过。
一锤落下,火星四溅。
接下来,就是安心打铁,默默修炼了。
临川郡的局势在新朝接管后,逐渐趋于一种表面的平静。
街道上巡逻的新军士兵依旧肃穆,但百姓脸上的惶恐已渐渐褪去。
商铺重新开张,市集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只是人们交谈时。
言语间多了几分对新朝的试探和小心翼翼的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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