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两只肥硕的大白鹅，在短暂的懵然后，开始不安分地“嘎咕”低叫，伸着脖子四处张望，打破了小院深夜的寂静。苏晚栀站在门口，看着这突兀又滑稽的景象，脸颊的热度还未完全褪去，心中却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暖意的哭笑不得。
他……竟然送了两只活鹅！还用那种……近乎“砸门”的方式宣告他的伤好了？
这个冷面煞星表达“无恙”和“回礼”的方式，总是如此……别具一格，却又该死的精准戳中她的心窝。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心绪，走上前去。两只鹅似乎有些怕生，扑棱着翅膀想躲，奈何脚被捆着，只能发出更大的“嘎嘎”声。
“嘘……别叫别叫……”苏晚栀连忙低声安抚，有些手忙脚乱。这深更半夜的，要是把邻居都吵醒了，可真是解释不清了。
她想了想，赶紧从草棚角落翻出之前养兔子用的破旧竹笼（厉大厉二厉三早已入住空间养殖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只不安分的大家伙塞了进去，又找了块破布盖在笼子上，总算让它们消停了些。
看着竹笼里两只挤作一团、偶尔还发出不满“咕噜”声的白鹅，苏晚栀叉着腰，喘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也好。活的，可以养着。空间养殖区正好空着，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养鹅？就算养不了，暂时圈在院子里，每天还能捡鹅蛋呢！
想到鹅蛋，她眼睛一亮！空间优化的鹅蛋……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还有鹅肉……
她甩甩头，赶紧打住这“过河拆鹅”的想法。好歹是人家送的“心意”，先养着看看吧。
这一夜，苏晚栀睡得格外踏实。或许是因为宫宴有惊无险地度过，或许是因为他那声突兀却安心的敲门声，又或许是因为院子里那两只偶尔发出窸窣声响的活物，驱散了小屋长久以来的冷清孤寂。
第二天清晨，她精神饱满地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那两只鹅。它们似乎适应了些，正在笼子里啄食她昨晚撒的几片菜叶。她又进入空间，将新收获的“玉魄米”和野莓取出部分，又将那长势惊人的红辣椒摘了几颗，晒在空间一角备用。
她用空间米熬了浓稠的粥，又烙了两张饼，就着一点“玉魄野莓酱”，简单吃了早饭。想到厉战的伤，她又特意多熬了一碗粥，加入撕碎的鸡肉丝和姜末，用另一个碗盛好。
犹豫了一下，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放在他门口，而是端着粥，走到那扇院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
“叩、叩。”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试探。
院内……一片寂静。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心中微微有些失落，看来他不在？或者……不想回应？
她正准备将粥碗放在门口，却听见——
“吱呀——”
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厉战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依旧穿着那身深灰色劲装，墨发束起，脸色比昨夜又好了一些，但眼底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仿佛一夜未眠？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粥碗上，停顿了一瞬。
“你的伤……好些了吗？”苏晚栀将粥碗递过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我熬了粥，加了点鸡肉和姜，对伤口好。”
厉战沉默地看着她，又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难辨。他缓缓伸出手，接过了粥碗。指尖依旧冰凉，却似乎……在她手指上停留了片刻？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
然后，他并没有立刻关门，而是……从门后，拿出了……一个空碗？
正是昨晚她盛鸡汤的那个陶碗。碗洗得干干净净，倒扣着。
他将空碗递还给苏晚栀。
苏晚栀接过空碗，指尖触碰到碗壁，还残留着一丝余温。他……热锅鸡汤？喝完了？
她的脸颊微微发热，低声道：“鹅……我很喜欢。谢谢。”
厉战的眸光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极淡地扫了一眼自家院内（似乎也能听到那两只鹅偶尔的咕噜声），嘴角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太“完美”的投放过程。
“吵。”他吐出一个字，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嫌弃？
苏晚栀忍不住“噗嗤”一笑，连忙忍住：“还……还好。养熟了或许就不吵了。说不定……还能下蛋。”
厉战看着她脸上难得的明媚笑容，目光停顿了一秒，随即移开，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平淡。
“走了。”他不再多言，端着粥碗，后退一步，关上了门。
苏晚栀捧着空碗，站在门口，心情却莫名地晴朗。虽然对话依旧简短，但他……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送完东西就立刻消失，而是有了……短暂的停留和……极其有限的交流？
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她心情愉悦地回到院子，开始琢磨那两只鹅的安置问题。最终，她决定先不放入空间（怕环境不适应），而是在草棚角落用旧木板和渔网临时围了个小栅栏，将两只鹅放了进去，又撒了些菜叶和清水。
看着两只鹅渐渐安定下来，低头啄食，她满意地点点头。生活气息，似乎更浓了些。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仿佛又恢复了某种平静的忙碌。茶楼的生意依旧红火，“天下第一味”的金匾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客人。苏晚栀依旧使用御膳房的食材，但暗中加入了空间优化的调味料（姜粉、晒干磨碎的红辣椒粉），使得菜品风味始终保持在一个极高的水准，太后那边似乎也没有再提出异议。
她每天都会多做一些吃食，有时是粥，有时是加了空间野莓酱的糕点，有时是几张烙饼，放在厉战门口。他依旧沉默地收下，偶尔会在她敲门时开门，递出空碗，进行极其简短的一两个字交流（“嗯”、“可”、“吵”），然后关门。
但这种模式化的、沉默的互动，却成了两人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苏晚栀每日里一份隐秘的期待。
空间里，作物持续丰收。那红辣椒晒干磨成的粉，辛香霸道，层次丰富，她尝试着加入点心和少许入羹汤，效果出奇的好，成了她新的“秘密武器”。两只大白鹅也争气，没过两天，竟然……真的下蛋了！
那蛋个头极大，蛋壳莹白细腻。苏晚栀欣喜地捡起还带着温热的鹅蛋，第一时间凝神送入空间，用意念引导生命能量滋养。
几天后，她将优化后的鹅蛋取出煮熟剥开，蛋白晶莹q弹，蛋黄竟是……一种极其浓郁的、泛着油光的橙红色？！香气扑鼻，口感沙糯油润，鲜美异常！远超寻常鹅蛋！
“玉魄鹅蛋”！成了！
她兴奋不已，立刻尝试着用这鹅蛋的蛋黄碾碎，混合空间优化的野莓酱和少量辣椒粉，制作了一种全新的蛋黄野莓辣酱，味道层次极其复杂奇妙，让她自己都惊叹不已。
她特意用新酱烤制了几块酥饼，用油纸包好。傍晚时分，她再次敲响了隔壁的门。
门开。厉战的身影出现。他似乎刚回来不久，身上还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气息。
苏晚栀将酥饼递过去，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献宝般的期待：“新做的酱和饼，你……尝尝？”
厉战的目光落在油纸上，又抬眸看了看她发亮的眼睛，沉默地接过。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关门，也没有立刻退回。他拿着油纸包，站在门内，似乎……犹豫了一下？
然后，在苏晚栀惊讶的目光中，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了过来。
那不是空碗，也不是食材。
那是一小卷……用细绳系着的、略显粗糙的……皮纸？
皮纸边缘有些磨损，似乎经常被翻阅。
苏晚栀愣住了，下意识地接过：“这是……？”
“鹅。”厉战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补充了两个字，“……怎么养。”
说完，他不再停留，端着酥饼，后退，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
留下苏晚栀一个人站在门口，捏着那卷还带着他体温和一丝冷冽气息的皮纸，目瞪口呆。
鹅……怎么养？
他……他居然……给她找来了……养鹅指南？！
是因为她前几天说怕鹅吵，想养熟吗？
所以……他记下了？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这卷东西？
苏晚栀低头，小心翼翼地解开细绳，展开皮纸。
纸张粗糙，上面的字迹是墨笔写就，略显潦草，但内容却极其详细！从雏鹅喂养、疾病防治、到产蛋期的管理，甚至如何搭建鹅舍，都有记载！旁边还配着些简单的图示！
这……这简直是一本……古代版养鹅大全！
苏晚栀看着这卷写得密密麻麻的皮纸，想象着厉战那样一个冷面煞神，可能是在某个书摊或者农户那里，面无表情地寻找或购买这卷“养鹅指南”的样子……
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暖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紧紧攥着那卷皮纸，贴在胸口，忍不住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笑了起来。
笑容越来越大，眼角甚至渗出了点点泪花。
这个冷面煞星啊……
他表达关心的方式，总是这么……笨拙，这么……出其不意，又这么……该死的让人心动。
鹅毛信。
嗯，这封“鹅毛信”，她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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