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蔫带回的流民中，有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叫石根，总是一个人蹲在角落打磨几块不起眼的黑石头。直到有天韩老枪路过，瞥见他手里石头的断口，猛地停住脚步。
这黑石...你从哪来的？韩老枪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
石根被吓了一跳，讷讷道：北面山沟里...多的是。
当石根带着韩老枪和雷匠人来到那个不起眼的山沟时，两位老匠人的手都在发抖。裸露的岩层里嵌着大片的黑色石条，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精煤！是上好的精煤！雷匠人几乎把脸贴在岩壁上，有了这个，炉温至少能升三成！锻钢铸炮，再不用愁火候不足！
消息传回流民屯，林川立即下令封锁消息，派锐士营控制矿区。同时，王老栓组织人手开采，韩老枪带着学徒改进焦炭烧制工艺，张五和雷匠人连夜重设计高炉图纸。
就在流民屯为发现煤矿欢欣鼓舞时，南岸的清军大营突然响起连绵号角。巴彦终于完成了准备，数十艘新造的木筏同时下水，更大的进攻开始了。
这次是动真格的了。杨把总望着对岸密密麻麻的敌军，脸色凝重。
按预定方案，梯次阻击。林川冷静下令，让王老蔫的人撤回来，守城需要所有力量。
第一波箭雨覆盖滩头时，清军前锋已经顶着盾牌开始涉水。但这次他们遭遇了更顽强的抵抗——改良后的火铳射程更远，颗粒火药推动的铅子穿透力更强，不断有清军士兵在齐射中倒下。
然而巴彦投入的兵力远超上次，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当清军冒着伤亡强行登陆，推着简陋的攻城车逼近城墙时，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放滚木！
金汁准备！
城墙上下陷入惨烈的攻防战。赵铁柱带着乡勇死守垛口，王老蔫的锐士营在城头机动补漏。不断有乡勇中箭倒下，又被后面的人拖下去。
这样下去不行！杨把总找到林川，伤亡太大，得想办法打掉他们的攻城车！
林川望向格物院方向，陈璇正带着学徒们调试几架改良过的床弩。这些床弩加装了滑轮组，射程和精度都提升不少，更重要的是——弩箭上绑着韩老枪特制的火药包。
让陈姑娘准备。林川沉声道，等攻城车进入射程。
当第一辆攻城车逼近到百步内时，三支特制的弩箭呼啸而出。其中一支精准地钉在攻城车的木质结构上，延时引信滋滋作响。
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攻城车化作碎片，周围的清军非死即伤。
接连几声爆炸响起，清军的攻势为之一滞。巴彦在对面山头看得分明，脸色铁青：这些南蛮子，哪来这么多火器！
但他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下令继续强攻。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日落，城墙下堆满了尸体，河水都被染红。直到夜幕降临，清军才鸣金收兵。
流民屯再次守住了，但代价惨重。阵亡一百三十七人，重伤两百有余，几乎是屯内可用兵力的三成。
经此一战，巴彦短时间内应该无力再组织大规模进攻。杨把总清点完伤亡，声音沙哑，但我们...也快到极限了。
林川默默走过满是伤员的医棚，走过正在修补城墙的工匠，走过相拥而泣的百姓。他知道杨把总说得对，流民屯就像一柄过度使用的刀，虽然挡住了敌人的劈砍，但自身也已布满裂痕。
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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