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迤逦南行,车轮碾过初融的冻土,留下深深的辙印。林川下令急行军,队伍沉默了许多,只有马蹄声、车轮声和军官短促的口令声在旷野回响。
斥候前出二十里,日夜不停将前方消息传回。山海关已收到军令,守将派人迎出三十里,备好了热食草料。关内情形却如雾里看花,只说京畿戒严,各路口盘查极严,对北疆捷报,官面上反应冷淡。
这晚扎营时,徐承烈带着几个夜不收亲兵巡视回来,脸色难看。
“大帅,三拨驿使被拦回来了。说是兵部新令,非经南京核准,北军信使不得入京。”
火堆旁噼啪一声,杨把总手里的干粮碎成了渣。
“反了他们!”老将胸口剧烈起伏,“先帝驾崩,天下缟素。咱们是去奔丧的!”
林川拨弄着篝火,火光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他们怕的不是奔丧,”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是怕我们这数万带甲之士,怕雅克萨缴获的罗刹火炮,怕北疆战场上淬炼出来的虎狼之师。”
王老蔫蹲在阴影里磨刀,这时突然插话:“关宁军动向不对。吴三桂旧部收缩回锦州,像是在观望。”
空气骤然凝固。关宁军的态度,将是左右京畿局势的关键。
“承烈,”林川抬眼,“你带一队锐士,换便服,分头潜入京城。不要联系任何官员,只做两件事:一看京师九门驻军换防,二看南京来的使者住在哪里。”
“得令!”徐承烈眼中精光一闪,领命而去。
吴秀才忧心忡忡地递过刚收到的电报:“大帅,盛京急电。满学馆那几个老儒生,听说南京拒认遗诏,竟在学馆里焚香祭拜多尔衮……”
林川瞳孔一缩。满学馆是他为整理满文档案、甄别可用人才所设,如今却成了某些人寄托“故国”之思的温床。文化清算,远比他想的更复杂。
“告诉盛京留守,”林川语气转冷,“祭拜者,逐出学馆,永不录用。若发现有串联鼓噪、传播悖逆之言者,按《乱国法》处置,绝不姑息!”
《乱国法》是北疆新立的刑律,对煽动叛乱、分裂国土者处罚极重。这道命令,将彻底斩断某些人“满汉分治”的幻想。
次日途经一片遭过兵灾的村落,断壁残垣间,几个面黄肌瘦的孩童躲在大人身后,惊恐地望着这支衣甲鲜明的军队。军需官按例前去征购粮草,村里的老里长跪地哭诉,说去年秋税已缴了三回,实在无粮可征。
林川下马,扶起老里长,看了看空荡荡的村落,沉默片刻。
“传令:此后大军所过州县,不得征发民粮。所需粮草,按市价向官仓购买,若无官仓,由随军商队垫付,日后由北疆都护府结算。”
王老栓张了张嘴想劝谏,被林川用眼神制止。
“王叔,记住,我们从北疆带回来的,不应该是恐慌。”
命令传开,沿途窥探的百姓目光渐渐变了。当后续部队经过时,有大胆的妇人竟端了热水出来放在路旁。
一个小小的转变,却在死水般的北直隶荡开了涟漪。
七日后,前锋抵达山海关。雄关依旧,但城楼上除了明旗,还悬着一道醒目的白幡——这是为崇祯皇帝挂孝。
关门前,一个穿着六品文官服色、面色倨傲的官员拦住了去路,身后跟着一队京营兵。
“奉南京兵部谕!北疆督师林川所部,即刻于关外扎营,听候朝廷旨意!无令不得入关!”
全军哗然。数万双眼睛看向林川。
林川策马缓缓上前,目光扫过那官员和他身后明显紧张的京营士兵。
“本帅,”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关门内外,“是回京,为陛下奔丧。”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谁拦,谁就是国贼。”
话音未落,身后数万将士齐声怒吼:
“回京奔丧!”
声浪如雷,震得关门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那官员脸色煞白,踉跄退后,京营士兵们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
林川不再看他,一夹马腹,率先穿过幽深的关门。
阳光从另一头照进来,落在他染满风霜的甲胄上。关内,是迷雾重重的政治漩涡,是等待他去收拾的破碎山河。
但他知道,身后这支从血火中锤炼出来的军队,和他怀中那份关于“新大明”的蓝图,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喜欢穿越大明,让大明屹立山巅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穿越大明,让大明屹立山巅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