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的尘埃落定,只是风暴的开端。林川率军入关,沿途州县官员态度迥异。有闭门不出、静观其变的;有箪食壶浆、极力迎奉的;更有甚者,连夜挂印弃官而逃。北疆大军的赫赫兵威与南京朝廷的暧昧态度,让整个北直隶的官场如同沸鼎,人心惶惶。
队伍行至蓟州时,迎来了第一位有分量的访客——一位身着素服、风尘仆仆的老者,自称是已故督师孙承宗的门生,现任詹事府左中允,李明睿。
“林帅,”李明睿在临时中军帐内,对林川长揖到地,言辞恳切,“国不可一日无君。信王殿下乃先帝嫡亲胞弟,名正言顺。然南京诸公,受奸人蛊惑,意欲另立,此乃祸乱之源!京中清流,皆翘首以盼林帅王师,入京定鼎,以正视听!”
林川扶起他,并未立刻表态,只是问道:“李中允,京中情况如何?”
李明睿叹道:“九门提督曹化淳,态度暧昧,其麾下京营兵丁,多与江南有旧。各部官员,或闭门称病,或奔走串联。唯有英国公张世泽,暗中联络了一些勋贵,愿为信王殿下效死。”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然宫中传出消息,太后……似乎更属意福王。”
帐内诸将神色各异。杨把总眉头紧锁,王老蔫眼神锐利,徐承烈则握紧了刀柄。这京城,俨然一个巨大的政治泥潭。
林川沉吟片刻,对李明睿道:“有劳李中允告知。本帅此行,只为奔丧,扶柩守灵。至于国本……自有祖宗法度在。”
送走李明睿,徐承烈忍不住道:“大帅,这英国公、李中允,或是可信之人?我们何不……”
“承烈,”林川打断他,“记住,我们现在是执刀之人,但刀不能轻易出鞘。一旦出鞘,就必须一击必中,且要让天下人觉得,我们出鞘有理。南京那些人,怕的就是我们这柄刀。我们若贸然行事,正好给了他们口实。”
他随即下令:“大军在通州扎营,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进入北京外城。王老蔫,你的人化整为零,潜入内城,盯紧曹化淳府邸、英国公府,以及……南京来使的住处。杨把总,整肃军纪,严禁任何扰民之举。吴先生,以我的名义,起草一份《告京畿士民书》,言明我军只为奔丧护国,秋毫无犯,即刻刊印散发。”
一道道命令发出,紧张而有序。林川如同一名高明的棋手,在落子前,先稳固自己的棋形,看清对方的布局。
三日后,大军抵达通州。北京巨大的城墙轮廓已遥遥在望。城头旌旗招展,白幡猎猎,但气氛却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此时,一骑快马从京城方向飞驰而来,马上骑士高举一份明黄卷轴。
“圣旨到——北疆督师林川接旨!”
全军目光瞬间汇聚。传旨太监在马上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在旷野中回荡:
“……着北疆督师林川,即刻率部于通州驻扎,整顿军马,无诏不得擅离!一应粮草,由京仓拨付。钦此——”
旨意中,对北疆大捷只字未提,对奔丧之事含糊其辞,只有一个核心:勒兵于外。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将领都看向林川。接,意味着屈服,数万大军被挡在京城之外,前途未卜。不接,就是公然抗旨,形同叛逆。
林川端坐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传旨太监,以及他身后那些明显紧张的京营骑兵。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臣,林川,请问天使,这道旨意,是陛下遗诏,还是……南京内阁的钧旨?”
那太监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答不上来。
林川不再看他,目光越过他,投向那座巍峨的北京城,声如金石:
“先帝驾崩,山河同悲。臣,林川,受先帝知遇之恩,统兵于外,未能见最后一面。今日归来,唯有至枢前痛哭,方能稍减悲痛,略尽臣节!此心昭昭,可鉴日月!”
他猛地一挥手:“开拔!入城奔丧!”
“入城奔丧!”
数万将士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震碎了所有的虚伪与矫饰。大军无视那僵在原地的传旨太监,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北京城,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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