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宗羲离京赴任,如同一条鲶鱼投入了死气沉沉的漕运系统。他手持林川特赐的令箭,行事雷厉风行,甫一抵达便清查账目、惩办贪吏、整顿运军。一时间,运河沿线风声鹤唳,积弊多年的潜规则被悍然打破。消息传回京城,有人拍手称快,更多人则暗中咒骂,视其为搅局的酷吏。
然而,林川期待的“清流”涤荡浊流的局面并未立刻出现,反而撞上了坚硬的“暗礁”。
这一日,孙小眼带回两份截然不同的消息。
一份来自通州。黄宗羲遭遇了软抵抗。漕帮借口运河水浅、船只维修,拖延发运;沿河州县则以“库粮空虚”、“需保障本地民生”为由,拒绝按额提供补给。甚至有几个被黄宗羲查办官吏的亲属,纠集地痞,在运河码头制造骚乱,虽被随行护卫的北疆老兵弹压,却严重迟滞了清运进度。黄宗羲虽刚直,面对这种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联合抵制,也感到举步维艰,发回文书请求增派得力人手,并赋予更直接的执法之权。
另一份消息,则更为致命。王老蔫安插在南京的暗线冒死传回情报:南京方面已正式发布檄文,斥责林川“挟持皇后皇子,把持朝政,任用私人,祸乱朝纲”,宣布不承认北京政令。更关键的是,他们已派使者携带重礼,秘密北上,意图绕开北京,直接联络关外的蒙古科尔沁部,许以“开边互市、共击林川”的承诺。
“科尔沁……”林川盯着地图上蒙古草原的位置,眉头紧锁。这是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时代就已与满清联姻结盟的部落,虽在清军主力覆灭后暂时蛰伏,但其骑兵战力不容小觑。若南京真与科尔沁勾结成功,北疆将再起烽烟,他势必陷入南北两线作战的绝境。
“好一招釜底抽薪!”吴秀才倒吸一口凉气,“南京诸公,为了一己权位,竟不惜引外寇入室!此与吴三桂何异?!”
杨把总怒道:“大帅,给我一支兵马,我即刻南下,剿了这帮国贼!”
徐承烈也请战:“末将愿往科尔沁,在他们接头之前,截杀南京使者!”
林川抬手制止了群情激愤的众将。他沉默片刻,目光在地图上的“漕运”与“科尔沁”之间来回移动。
“两条线,都不能乱。”他沉声道,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冷静,“漕运是血脉,血脉不通,我们自己在北方便先垮了。科尔沁是边患,边患一起,我们腹背受敌,南京正好坐收渔利。”
他迅速做出决断:
“漕运之事,光靠黄宗羲一人,独木难支。承烈,你挑选一队机敏且通晓民事的锐士,化装成商队护卫或漕工,南下听候黄宗羲调遣。必要时,可采取非常手段,清除障碍,但务必隐秘,不要授人以柄。告诉他,我只要粮食按期北运,过程手段,他可临机决断。”
这是要将一部分“湿活”交给黄宗羲,考验其魄力,也是无奈之举。
“至于科尔沁……”林川目光锐利起来,“我们不能被动防御。杨把总,你亲自去一趟盛京,坐镇北疆。同时,以我的名义,草拟一份给科尔沁部首领的国书。”
他顿了顿,字句清晰:“国书中写明三点:第一,大明已光复辽东,北疆安定,愿与科尔沁重申旧好,开放边市,价格从优。第二,严正警告,若科尔沁敢与南京伪朝勾结,便是我大明死敌,待我扫清内乱,必倾国之兵,犁庭扫穴,绝其苗裔!第三,告诉他们,南京许诺的一切,皆是空头支票,我林川掌控的北地,才能给他们实实在在的茶叶、布匹和铁器!”
“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吴秀才喃喃道,眼中露出钦佩之色。此策若能成功,不仅能化解危机,甚至可能将潜在敌人转化为暂时的盟友。
“王老蔫,”林川最后吩咐,“你的人,全力搜寻南京使者的行踪。找到后,不必请示,就地格杀!首级和他们携带的礼单,想办法送到科尔沁首领面前。”
他要让科尔沁人亲眼看到,与南京合作的代价,以及他林川的决心和能力。
命令一道道发出,应对着来自内外部的明枪暗箭。林川感到一种沉重的疲惫,这不同于战场上的冲杀,而是四面八方涌来的、无休止的压力。但他不能倒下,他是这个新生力量集团的核心,他必须在这激流暗礁中,为这艘大船找到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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