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裹挟着沙砾和冰雪的寒意,吹过连绵的军营。
中军大帐内,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股从邺京传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
南宫铭跪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那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挺拔的身躯微微佝偻,像是承受了重击。
帐内,他的心腹将领们,老成持重的副帅张贲、骁勇善战的先锋将军李青、智囊军师文子先生等皆屏息垂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父皇……驾崩了……”
良久,南宫铭才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带着血丝。
他抬起头,眼中不再是平日的锐利与沉稳,而是弥漫着巨大的悲痛与茫然。
那个本在壮年的皇帝,始终是他精神支柱和权力倚仗的巍峨身影,崩塌了。
国丧之痛、人子之悲,瞬间淹没了这位年轻的储君。
他还是没能赶上见父皇最后一面。
“殿下,节哀!”张贲率先开口,声音沉痛,“国不可一日无君,京中局势波谲云诡,庞氏母子狼子野心,恐生巨变。殿下应即刻轻骑简从,星夜兼程赶回邺京,主持大局,稳定社稷!”
此言一出,帐中多数将领纷纷附和。
储君在外,皇位空悬,这是最危险的时刻,这里就交给他们好了。
南宫铭闭上眼,泪水终于滑落。
他仿佛看到邺京城内血火交织,看到母后与姮儿在危机中挣扎,看到那张本应属于他的龙椅被他人觊觎……回去,必须立刻回去!
他猛地睁开眼,正要下令,目光却扫到了案几上的北境军事舆图,那上面标注着反贼南宫颉的势力范围,像一块毒疮盘踞在北疆。
“殿下,”军师文子先生适时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冷水滴入滚油,“此刻回京,固然是正理。然,我军与南宫颉对峙已久,胜负未分。若殿下骤然离去,军心必然浮动。
“南宫颉若得知陛下驾崩、京中生变的消息,岂会坐失良机?他必倾巢而出,趁我新丧、军心不稳之际,猛攻我军。
“届时,我军若败,则北境门户大开,南宫颉可长驱直入,威胁京畿。殿下即便回到邺京,面对的亦是内外交困之局,甚至可能……腹背受敌。”
文子先生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剖开了温情与悲恸掩盖下的残酷现实。
南宫铭身躯一震,目光再次落在那舆图上。悲痛如潮水般退去,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他不能退!
一旦退却,不仅北征之功尽弃,更可能将整个帝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父皇若在天有灵,也绝不会希望看到他因私废公,置江山社稷于险境。
这时,张贲劝道:“不,殿下,这里你放心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坚守住的,二皇子虎视眈眈,您须得回去主持大局啊!”
若是被二皇子一派得逞,收拢了京城那边的势力,回来从后面来攻打他们怎么办?
于是,军师与张将军就这样吵了起来,一个说回去,一个说不能回。
“肃静!”
南宫铭陡然出声,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悲容未褪,眼神却已变得幽深难测,他看向众将,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疲惫与悲怆:“文子先生所言……有理。然,父皇崩逝,为人子者,岂能不归?京中局势,又怎能不忧?”
他顿了顿,仿佛内心在剧烈挣扎,最终艰难下令:“张贲老将军,由你暂代主帅之职,稳守营盘,没有本宫命令,不得擅自出战。李青,点齐三千东宫精锐,明日随我……秘密回京!”
“殿下!”张贲还想再劝。
南宫铭抬手制止,语气决绝:“不必再言!本宫心意已决。对外……便称本宫哀恸过度,病倒军中,哀悼父皇,暂不见客。一切军务,由张老将军与文子先生共同处置。”
他特意强调了“秘密”二字,目光与文子先生短暂交汇,彼此心照不宣。
太子因皇帝驾崩而悲痛病倒、军务交由副帅代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军中传开,自然也很快传到了对面反王南宫颉的耳中。
南宫颉的大帐内,灯火通明,他一身甲胄,看着手中的密信,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
“哈哈哈!天助我也!”南宫颉将手中的酒樽重重砸在案上,兴奋得满脸红光,“南宫睿那老儿到底还是死了!南宫铭一个黄口小儿,听闻父死就一蹶不振,偷偷回京,真是废物!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他麾下的谋士却有些疑虑:“大王,此事是否有些蹊跷?南宫铭年纪虽轻,但素来沉稳,用兵亦不乏诡诈,会不会是诈病,诱我军出击?”
南宫颉不屑一顾:“丧父之痛,锥心刺骨,岂是轻易能装出来的?探子来报,太子大营连日来戒备看似森严,实则士气低落,巡哨都透着股懈怠。
“南宫铭若真无恙,岂会将军权轻易交出?他此刻心早已飞回邺京那龙椅上了!此乃千载难逢之机,若能一举击溃朝廷主力,生擒或斩杀南宫铭,这北方,乃至整个天下,谁还能挡我兵锋?”
其实南宫颉向来谨慎,这一次之所以如此笃定,还是太相信自己的眼线!
他留下邺京的探子来信,言二皇子谋反,南宫铭怎么可能不着急?
再不回去,皇位可就没了!
换作他是南宫铭,他也会暂且丢下这边的战事,先回去抢京城的皇位啊。
所以,他坚信南宫铭此时已连夜离开了。
南宫颉拒绝了谋士谨慎的建议,下令全军集结,准备趁朝廷军“群龙无首”、士气低迷之际,发动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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