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数据符咒与机械僵尸
九龙城寨，这座曾经的“三不管”地带，如今已彻底异化成了一座活着的、由锈蚀钢铁、蠕动血肉和扭曲光线构成的机械迷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机油腥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深海淤泥的腐败气息。管道如同巨大的血管在墙壁上搏动，偶尔喷出灼热的蒸汽，夹杂着细微的、如同梦呓般的齿轮摩擦声。
林正英，这位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茅山道士，紧握着他那柄经过改装、插着数个USb接口的铜钱剑，眉头紧锁。他的道袍在充满电磁干扰的空气中无风自动，感应着周遭滔天的怨气与完全不属于此世间的邪异。在他身边，小犹太——原名阮梅，此刻已不再是那个只懂节俭的弱质女流，她的瞳孔中流动着淡蓝色的数据流，手中紧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如同大型信号枪般的装置，那是她呕心沥血改造的“电磁脉冲符咒发射器”。
“英叔，这里的‘信号’好杂好乱……”小犹太的声音带着一丝电子干扰般的颤音，她透过一副自制的AR眼镜观察着四周，“墙壁的生命体征读数异常，能量波动模式……不属于任何已知数据库。那些‘东西’，要来了。”
她的预感很快成真。
从幽暗的巷道深处，从垂挂着粘稠液体的破旧门窗后，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紧接着，一个接一个扭曲的身影蹒跚而出。它们是九龙城寨的原居民，或者说，是他们残留的躯壳。他们的身体以极其不自然的方式扭曲着，关节处被生锈的轴承和液压杆取代，皮肤与冷硬的金属板融合，裸露在外的“肌肉”是缠绕的电线和微微搏动的塑料管。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有的甚至被闪烁的红色指示灯或不断跳动着乱码的劣质屏幕所取代。当他们张开嘴，发出的不是人类的嘶吼，而是混杂着老式收音机调频杂音、磁带卡顿扭曲的乐章，以及一种低沉嗡鸣的、非人的机械咆哮。
机械僵尸，成群结队，如同生锈的潮水，向林正英和小犹太涌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林正英脚踏七星步，手中铜钱剑疾刺而出，精准地点在一只机械僵尸胸口的齿轮核心上。然而，预想中的邪气溃散并未发生，铜钱剑与金属碰撞，爆起一溜火花，那僵尸只是踉跄一下，胸腔内的齿轮发出更刺耳的噪音，继续扑上。
“英叔！它们的‘灵’被禁锢在机械结构里，物理驱邪效果大打折扣！”小犹太高声提醒，同时举起手中的电磁脉冲符咒发射器。她的手指在触控屏上飞快滑动，调出了一个由她亲自编写的、将茅山“破邪咒”符箓转化为二进制代码再编译成的特殊病毒程序。
“我知道！用你的‘数据符咒’！”林正英闪身避开一只挥来的、末端是旋转钻头的机械臂，反手一剑削断了连接钻头的几根线缆，粘稠的黑色机油喷溅而出。
小犹太深吸一口气，扣动了扳机。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声低沉的“嗡”鸣。发射器前端射出的并非实体弹药，而是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光线的淡蓝色电磁脉冲波，脉冲波的核心，是由无数闪烁的“0”和“1”构成的、不断旋转变化的金色符咒虚影——数据符咒！
脉冲波瞬间扩散，扫过冲在最前面的七八只机械僵尸。
“滋滋滋——咔哒！”
它们身体内的电子元件发出剧烈的爆鸣，指示灯疯狂乱闪，屏幕上的乱码瞬间变成一片雪花。它们动作骤然僵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一股股黑烟从它们的关节、眼眶、口腔中冒出，伴随着一种仿佛灵魂被强制剥离、数据被彻底格式化的尖锐悲鸣。那些被禁锢在钢铁躯壳中的、扭曲的灵魂碎片，在数据符咒的净化下，化作点点微弱的磷光，消散在空气中。
“有效！”小犹太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但机械僵尸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无视同伴的“倒下”，踏着还在冒烟的残骸，继续涌来。它们的嘶吼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混乱的、足以干扰心智的声波攻击。
“不够快！数量太多了！”林正英挥剑格挡，感觉手臂被震得发麻。这些机械造物力大无穷，且不畏寻常道法。
“我需要时间给发射器充能，并加载范围更广的‘净天地神咒’病毒！”小犹太一边后退，一边焦急地操作着连接在发射器侧面的平板电脑。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从一条侧巷中冲出，差点撞进机械僵尸群里。那人衣衫褴褛，眼神涣散，手中却紧紧抓着一台老式的股票寻呼机，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跌……全都在跌……只有它……它在涨……疯了，全都疯了！”
林正英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到相对安全的角落。小犹太也认出了来人，惊愕道：“方先生？方展博？！”
正是《大时代》中的那位股票奇才方展博。但此刻的他，完全没有往日的精明与魄力，脸上只有极致的恐惧和一种陷入癫狂的专注。他猛地抓住林正英的道袍，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眼睛死死盯着那块还在跳动着数字的寻呼机屏幕。
“道友……不，大师！你看得懂吗？你看得懂这走势吗？”方展博的声音尖锐而颤抖，“恒生指数崩了！蓝筹股全绿了！只有它……‘螺湮概念股’！代码是……是拉莱耶·cthulhu·1928！它要涨停了！它马上就要涨停了！！”
林正英和小犹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小小的屏幕上，一条代表着“螺湮概念股”的曲线，正以一种完全违背市场规律的、近乎垂直的角度向上猛冲，而背景的大盘，是一片惨绿。
“方先生，你冷静点！什么是螺湮概念股？”小犹太试图理解。
“冷静？怎么冷静！”方展博几乎是吼出来的，口水四溅，“这只‘股’不正常！它不是用钱炒的！它吸的是……是‘生命力’！是‘理智’！是‘灵魂’！你看这K线图！你看这成交量！”他将寻呼机几乎怼到林正英脸上。
林正英凝神看去，心中猛地一凛。他不懂现代金融，但他通晓符箓阵法。在他眼中，那屏幕上跳动的根本不是什么股票数据，而是一道道扭曲蠕动的、充满亵渎意味的邪异符文！那条不断攀升的K线，更像是一条缓缓抬起、布满吸盘的巨大触手！而那不断放大的成交量，则代表着正有大量的生命与灵魂被这无形的恐怖存在吞噬、吸收！
“螺湮之主的股票要涨停了……”方展博眼神空洞地重复着，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贪婪与绝望的诡异笑容，“呢只‘股’食人?！跟它买，会发达……也会变成它的一部分！哈哈……哈哈哈！”
他的疯言疯语，却如同一声惊雷，在林正英和小犹太脑海中炸响。他们明白了，九龙城寨的异变，这些机械僵尸，都与这所谓的“螺湮概念股”有关，与那位正在苏醒的“螺湮之主”有关！祂正在以一种超越凡人理解的方式——金融——收割着这座城市的生命与灵魂，作为祂降临的祭品！
“必须阻止它！”小犹太咬牙，手中的平板电脑加载进度条在疯狂与理智的边缘挣扎着前进。
此时，机械僵尸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它们的嘶吼声与方展博的癫狂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绝望的图景。
林正英看着手中微微震颤的铜钱剑，又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被金属覆盖的敌人，眼神一凛，做出了决断。
“小犹太，准备你的大范围符咒！我来给你开路并制造一个‘导体’！”
说罢，林正英不再保留。他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晦涩古朴的咒文在机械的轰鸣中清晰可辨。他将全身法力灌注于改良铜钱剑中，剑身上的USb接口甚至迸发出细微的电弧。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百万，搜捉邪精！敢有不伏，押送酆都！急急如律令！”
轰隆——！
天空仿佛被撕裂，一道刺目的闪电破开城寨上空弥漫的、由锈尘和邪气构成的浓雾，精准地劈落在林正英高举的铜钱剑上！磅礴的雷霆之力瞬间涌入剑身，使得整把剑亮如白昼。
然而，林正英并未将雷法直接劈向僵尸群，而是猛地将剑尖插入脚下的大地！
“滋啦——！！！”
耀眼的电蛇以铜钱剑为中心，沿着潮湿的地面、沿着墙壁上裸露的钢筋、沿着纵横交错的管道，疯狂地向四周窜去！电流瞬间传导至每一个接触到这些“导体”的机械僵尸身上。
战斗名场面：雷霆点亮血肉霓虹！
被强大电流贯穿的机械僵尸们，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关节处火花四溅，内部的电子元件瞬间过载、爆炸。但这并非结束！
更诡异、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电流在流过它们融合了血肉与金属的躯体时，似乎激活了某种深植于血肉之中的、来自螺湮之主的邪异力量。只见那些僵尸身上融合的血肉部分，开始发出不同颜色的、病态的光晕——暗红、幽绿、惨蓝、腐黄……光芒透过薄薄的、半透明的皮肤组织，甚至透过与金属连接的缝隙透射出来，如同无数盏劣质而诡异的霓虹灯！
眨眼之间，整个包围他们的机械僵尸群，变成了一片闪烁不定、光芒扭曲的血肉霓虹森林！它们依旧在抽搐，在嘶吼，但发出的杂音 now 混合了电流的嗡鸣和霓虹灯管特有的那种“滋滋”声。这片由活体机械构成的、散发着疯狂光污染的景象，比纯粹的黑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仿佛置身于一个由邪神设计的、亵渎生命的迪斯科舞厅。
“就是现在！”林正英维持着雷法引导，大声喝道。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同时引导天雷和控制其传导范围，对他也是极大的负担。
小犹太被这骇人而壮观的一幕震撼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平板电脑上的进度条终于走到了尽头。
“净天地神咒，数据化，广域覆盖模式！发射！”
她再次扣动扳机，这一次，发射器前端凝聚的光芒更加炽烈，数据符咒的结构也变得更加复杂、恢弘。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的淡蓝色光柱，裹挟着浩瀚的数据流，以发射器为中心，呈球形向四面八方扩散！
光扫过那些被雷霆点亮、如同霓虹灯般的机械僵尸。
“噗嗤……噗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黄油，那些闪烁的血肉霓虹灯接连熄灭、融化。机械结构在数据符咒的净化下迅速锈蚀、崩解，禁锢其中的灵魂哀嚎着得到解脱。成片的机械僵尸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化为满地冒着青烟的、融化的金属与焦糊血肉的混合物。
雷霆渐熄，数据符咒的光芒也缓缓消散。
场中暂时恢复了寂静，只有零星的电火花在残骸间跳跃，以及空气中浓重的臭氧和焦糊味。
方展博瘫坐在地，手中的寻呼机屏幕已然碎裂，他抱着头，身体不住地颤抖，似乎从短暂的疯狂中清醒了过来，又被更大的恐惧攫住。
小犹太脱力地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手中的发射器过热冒着白烟。
林正英拔出插入地面的铜钱剑，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他望向城寨更深处，那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属于“螺湮之主”的邪异压力，并未因这群机械僵尸的覆灭而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清晰，更加迫近。
“数据符咒能清小怪，但对付不了‘庄家’。”林正英沉声道，他看了看手中焦黑的铜钱剑，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方展博，“方先生，你‘看’到的那个‘涨停板’，在哪里？”
方展博抬起头，眼中残留着恐惧，颤抖着指向城寨最黑暗、最核心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如同巨型心脏搏动般的、沉闷的机械轰鸣声。
战斗，远未结束。而他们刚刚经历的，不过是这场金融—机械—克苏鲁风暴来临前，一道微不足道的开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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