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字,像两块冰,砸在滚烫的油锅里。
整个御书房,炸了。
原本死寂的空气,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无数混乱的声音,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禁军校尉的甲叶碰撞声。
太监们慌乱的脚步声。
还有,倒在地上的,太子一党官员,发出的,绝望的呻吟。
我跪在地上,膝盖早就没了知觉。
我看着裴容。
他已经站了起来。
那个疲惫的,好像随时会碎掉的男人,不见了。
他又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大裴王朝的皇帝。
他的背,挺得笔直。
他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金属的质感。
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清晰地,发了出去。
“刑部尚书王柬之,即刻入宫。”
“封锁东宫,任何人不得进出。”
“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收押,分开关押,连夜审讯!”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抖成一团的官员。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已经做出了他的决定。
我的任务,完成了。
我手脚发软,想站起来,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我。
是李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了进来。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为难和焦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混杂着敬畏和狂热的表情。
他扶着我的胳膊,力道,小心翼翼。
好像,我不是一个妃子,而是一件,一碰就碎的,绝世珍宝。
“娘娘,老奴,扶您回去歇着吧。”
他的声音,都带着一点点,颤抖。
我被他扶着,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经过裴容身边的时候。
他,没有看我。
他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去睡一觉。”
“醒了,就都好了。”
我没说话。
我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被李德,半扶半抱着,推出了那扇,让我几乎窒息的大门。
承恩殿,还是那个承恩殿。
但是,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天,已经大亮。
我回去的时候,院子里,还是跪满了人。
小翠,小李子,还有我宫里所有的下人。
他们看到我,先是愣住。
然后,小翠“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那哭声,像一个信号。
整个院子的人,都哭了。
哭得,撕心裂肺。
好像,要把这几天的恐惧,委屈,绝望,都哭出来。
他们一边哭,一边,朝着我,拼命地磕头。
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
“娘娘回来了!”
“娘娘没事!”
“老天保佑!娘娘神机妙算,力挽狂澜啊!”
我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我只是,送了碗汤。
怎么就,力挽狂澜了?
我头很痛。
身上,也黏糊糊的,难受。
我没力气去纠正他们。
我推开小翠,径直,回了我的寝殿。
我把自己,扔在床上。
什么都不想。
我只想,睡觉。
这一觉,我睡了很久。
久到,我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是被饿醒的。
醒来的时候,床边,守着小翠。
她的眼睛,还是肿的。
但,脸上,已经有了笑意。
看见我醒了,她喜出望外。
“娘娘,您醒了!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她端来一碗,温热的米粥。
我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胃里,暖洋洋的。
我,活过来了。
“昭儿呢?”
我问。
小翠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低下头,小声说。
“娘娘,三皇子殿下……还在天牢里。”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不过!”小翠赶紧补充道,“您放心!宫里都传遍了!”
“陛下,派了刑部尚书,王柬之王大人,亲自审理此案!”
王柬之?
这个名字,我听过。
好像,是个很厉害的,铁面无私的官。
“王大人一接手,就把太子党的那些人,审了个底朝天!”
小翠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透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
“听说,突破口,就是那封信!”
“那封,诬陷三皇子殿下的信!”
“所有人都说,那信,做得天衣无缝!可王大人,就是,找到了破绽!”
我心里一动。
“什么破绽?”
小翠摇了摇头。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宫里都封锁了消息,谁也打听不出来。”
“只知道,王大人查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直接,就带人,去抄了一个纸行!”
纸行?
我更糊涂了。
这跟纸行,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
我出不了承恩殿。
裴容下了旨,让我在宫里,“静养”。
我见不到昭儿。
也见不到,裴容。
宫里的气氛,很紧张。
路上,都看不到几个,闲逛的宫人。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但我还是能,从那些,飘到我耳朵里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些信息。
东宫,被封了。
太子,被禁足。
皇后,称病,闭宫不出。
好几个,平时,在宫里横着走的,太子党的大臣,都被下了狱。
整个京城,风声鹤唳。
这天晚上,我睡不着。
索性,又去了小厨房。
我炖了一锅,莲子羹。
就在我,搅着锅里,慢慢变得粘稠的羹汤时。
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陛下驾到——”
我手里的勺子,差点,掉进锅里。
裴容,来了。
他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常服。
脸上,已经没了那天的疲惫。
他又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挥退了所有人。
一个人,走进了我的小厨房。
他也不说话。
就那么,拉了张凳子,坐在灶火前,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我赶紧,盛了一碗莲子羹,递给他。
“皇上,您……尝尝?”
他接过去。
用勺子,慢慢地,吃着。
吃得很慢,很专注。
一碗莲-子羹,很快见了底。
他放下碗。
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那封信,用的是,竹纸。”
我愣了一下。
“竹纸?”
“嗯。”裴容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光,淡淡地说,“一种,只有南方,潮湿之地,才能产出的,特殊纸张。”
“边关苦寒,风沙漫天,根本,用不了这种纸。”
“沾了水汽,就会皱。”
“见了风,就会裂。”
我听得,一头雾水。
我在想,这种纸,一定,不适合用来,包吃的。
肯定,没有荷叶好用。
裴容,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
他转过头,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王柬之,顺着这条线,查到了京城的一家纸行。”
“查到,在案发前不久,有一笔,这种竹纸的,大宗交易。”
我的心,提了起来。
“买家是谁?”
裴容的目光,又落回了,那跳动的火焰上。
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吐出了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礼部尚书,周大人家的,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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